“孽障!”
孙伯须发皆张,怒吼连连,一双枯爪挥舞如电,带起道道罡风,试图撕开这血色牢笼。
可是那雾气浑不受力,聚散无常,刚被撕开缺口,转瞬便在邪力催动下重新弥合。他攻势越猛,裂口便愈合得越快,仿佛永无破绽。
然而维持这邪异力量的代价,正清楚地反馈在中央那株“噬魂妖花”上。
只见花瓣上妖艳的血色光泽急剧黯淡,半开的花苞更是剧烈颤抖,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仿佛正在承受着被抽骨吸髓的巨大痛苦。
跟着整朵花猛地向内收缩,饱满的形态霎时变得干瘪、晦暗。
而一旁的陈望面色更是惨淡,七窍中隐隐渗出了细细的血线。
很显然,强行抽取妖花本源来维持这座超越自身境界的尸爆大阵,对他而言,无异于刮骨抽髓。
孙伯眼见妖花枯萎,目眦欲裂,心头如被刀绞。
“你这疯子!”
“疯子?哈哈哈!”
狂热的大笑在血雾中回荡,陈望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他咧开嘴,脸上随之浮现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等吞了你这身精魄血肉,莫说弥补根基,便是让它再升一品又有何难?”
此刻他状态虽差,但眼中的鬼火却炽盛欲燃,反倒借着阵法凶威将孙伯死死压制在这方寸之间。
随着一步踏出,满室的血浪应势翻腾,仿若一头被牵引的饥饿凶兽,朝着对方又绞紧了半分。
“老鬼,给我死来!”
陈望的叫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鬼哭盈耳。
镰光专挑刁钻的角度递出,快如毒蛇吐信,狠如饿狼掏心。
每一次寒芒闪过,都会在孙伯的身上带起一蓬刺目的血珠。
局面陷入诡异的僵持。
孙伯空有一身浩瀚的修为,却被这污秽血气死死黏住,不断消磨。
更要分心护着角落里的两个小辈,一时间竟被逼得左支右绌,步步后退,原本整洁的衣袍如今已是血迹斑斑,破口处处。
他被陈望的阴毒手段缠得心浮气躁,灵力运转处处受制,偏又投鼠忌器,一身本事施展不开。
堂堂筑基修士,反倒被一个练气小辈借助邪阵压着猛攻,这口憋屈恶气堵在胸口,直让他气血上涌,五内如焚。
“这样耗下去,大家都得死。”
角落里,余幸的呼吸变得平缓,背后的疼痛反而刺得他神志愈发清醒。
一双眸子锁定住那团混乱的战局,在血光、刀影与怒吼的缝隙间,竭力寻找着一线生机。
他目光疾扫过孙伯、陈望与闪烁的妖花,三者在思绪中被飞快串联。倏然间,一根无形之线在他脑海中勾勒成形。
“孙师兄,还能动么?”余幸猛地侧过头,看向身旁面如金纸的孙恒,语速极快且低沉。
孙恒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膛剧烈起伏。他艰难地摊开手掌,露出那瓶
“还灵丹”,却连药瓶都因脱力而抖得厉害:
“尚有一击之力,但……眼下我灵力散乱,波动太大,若仓促行动,他立时便能察觉。”
“不用打人。”余幸的眼神越过血腥的战团,定在了那株摇曳的妖花上,
“那花才是关键!”
“我去搅乱他的心神,之后的一切,全拜托师兄了!”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消散,他人已掠出,紧贴湿滑的窖壁游走。《敛息诀》运到极致,令他恍若融入了阴影与血雾,无声无息。
“找死!”
陈望眼角余光瞥见那道贴地疾行的黑影,心头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