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铭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如同最凛冽的寒风一般自他识海深处浮现。
紧接着,是虞洺薇那张美艳却失了血色的面容,以及她那句刻入骨髓的诅咒:“我若身死,你也休想独活!”
前有宗门森严律法,后有师尊种下的生死枷锁。
他像突然被烈阳融穿的厚雪,又似心口被刀刃扎入,浑身力道一泄,想也不想,便将怀中的温软推了出去!
劲力之大,竟让苏菀一连踉跄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
余幸的道歉仓皇失措,连嘴唇都在抖,眼中尽是恐惧。
话音未落,他已头也不回地扎进茫茫白雾,落荒而逃。
四野重归宁静,苏菀独自伫立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
少年方才那灼热的吐息似乎还未散去,依旧在唇间和颈侧留着一缕惊心的余温。
她素手微抬,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滚烫的唇瓣,脑中已是一片空蒙,心绪乱如一团理不清的麻。
“——喂!前面那雾怎么回事?!”
“不好!好像是阵法出了问题,快过去!”
遥遥传来的几声呼喝,夹杂着杂沓的脚步声,将苏菀自那片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她心头一凛,再不敢逗留下去,强行按下那份依旧翻涌不休的心绪,素手微动,飞快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与鬓角。
趁着雾霭尚未散尽,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虚无的深处,那里早已没了余幸的身影。
一句“多加保重”自唇齿间逸出,轻得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却又裹挟着万般难言的滋味。
言罢,她莲步微转,亦不敢回头,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悄然隐去。
漫卷的浓雾终是慢慢敛去狂态,偃旗息鼓。
空寂的药圃里再没半个人影,唯有清冷的月色铺展,将草木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一片密林深处,余幸脱力地倚在一株古木上,大口喘息,吐出的气灼热如炭。
方才那场慌不择路的奔逃,非但未能浇熄半分心火,反倒像往烈火里添了把柴,将那深入骨髓的欲念催逼得愈发狂乱,在胸腔横冲直撞,奔腾不休。
身下那根怒张的阳物更是如精铁,被煅烧得几欲崩裂,传来一阵阵难忍的胀痛。
苏菀残存的体温、发间清幽的香气、惊惶湿润的眼眸,以及双唇将触未触之际那电光火石般的柔软预感……这一切都如恶毒的烙印刻进他的心底。
他闭上眼,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粗糙的树皮上。
夜风带寒,拂过余幸的身体。
他徒劳地想借这点凉意去镇压在肺腑间肆虐的业火。
然而心头那团因她而起的雾,却像生了根般凝滞不去,任风如何吹拂都纹丝不动。
他就这样困在里面,进退不得。
只觉着这长夜,也好似没有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