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初升,今日的游家镇似乎格外冷清,商贩走卒的叫卖声也压的格外低,街道两旁的许多摊位甚至都没有铺开,商商会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今日也好似熄了火,这还只是外区的景象。
内区更是一片祥和,倚红阁上的莺莺燕燕似乎也都归了笼,闭口不言,原先的车水马龙如今更是寥寥无几,少数的几辆马车也都是急忙赶向游家,似乎今日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同时选择了休憩。
而这幅景象的始作俑者游家,此时更是肃穆庄重。总是独来独往、万事皆不关己的游正则居然会是第一个来到尖顶之下的人。
当初阳照进游正则的窗前,他立即便驱剑来到了此处。这是一座令人心生敬意的建筑,其内大堂玄铭碣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游家百年来在边境流血牺牲的英雄。游家家主的七个儿子,其中四个都于边境厮杀数年之久,期间或许败过,但总是会第一时间再次将那些异族军队驱赶,流血牺牲才是他们的常事。
第二个赶来的是游家的二爷游铭丰,风尘仆仆,双目却炯炯有神。
“正则今日怎的这般勤快?”游铭轩抬头望向阶梯之上的三弟,笑问道。
“二哥。”游正则率先行了个礼,这在往日可是游铭丰求之不得的。
游铭丰愕然,又笑颜舒展,捻起长衫拾级而上。
“那玄铭碣上最新的一个名字叫做李元,是我亲手刻上去。”游铭丰二人一同于玄铭碣前顿足,游铭丰指着玄铭碣上最新的一个名字笑道。
游正则定睛看去,在一片游姓的最后确实是有一个叫做李元的新名字,这本该是一个极为突出的异样,可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他是李家人。”
游铭丰看游正则仍旧还是一副疑惑的模样,随即又说道:“李靖身边那个秃头。”
游正则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诧异地看向二哥。
“真是个呆子。”游铭丰笑骂道,但却不准备浪费口舌解释为何李家人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上面。
在一片寂静中,游铭丰忽然说道:“正则,你说我游家后代会不会都只会认得这玄铭碣上这些人的名字,他们确实都是英雄,可他们与那些没有刻名字的区别或许只在于十和一。”
“是你在乎,还是他们在乎?”游正则淡声道。
这倒是把这位老人给问住了,片刻后却只是嘟囔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游德海是该死,可他的的确确在边境付出许多,无数次的险死还生。若是家主还醒着,她会怎样选择?”
游正则背离玄铭碣,径直走出大堂,转身说道:“我年少时穿梭于边境,功劳极少,苦劳不多,总在街边酒肆听到些杂七杂八的传闻,可我心安理得,只要我一直在阶梯之上,纵使距离阶梯不过半步距离,到底也还是在阶梯之上,阶梯以下的人自然不无嗤笑我的权利,可我若是不开心了,便一剑将阶梯劈了,与那人当面质问,若无这阶梯,我是如何站在阶梯之上,他又如何会站在阶梯之下。”
“那你到底还是在乎的。”游铭丰笑道。
“我还活着,可他们死了。”游正则轻呼道。
死了的人如何知道在不在乎,活着的人大可以用高尚的道德标榜死去的人。
“正则,帮我毁了它。”
——
数千受到召唤而来的游家子弟纷纷而至,偌大的广场逐渐被人丁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