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晴的金线突然绷直,七十二根金针刺入地面。玉虚特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脚下的土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涌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黑色剑气——与玄胤傀儡身上的魔纹同源。
秦子川的独目忽然剧痛,三个月前被魔尊所造成的旧伤突然迸发出如同血泪般的液体。在他扭曲的视野中,他观察到苏映雪的丹田部位蜷缩着一个魔胎,而这个魔胎的面容竟然与三年前堕魔的陆青寰有着七分惊人的相似。
"原来如此!"白烈突然挥刀斩向虚空,刀罡劈碎了看似完整的天空。裂纹蔓延处露出真实景象——那里并无枫林的存在,众人实际上正置身于剑冢的中心地带,伴随着万剑发出的悲鸣声,十二座剑碑正不断地渗出鲜红的血水。
玉虚特使的面具应声而裂,露出掌教首徒凌霄的脸。慕雪晴的金线绞碎他甩出的符咒,厉声喝道:"三年前你就开始用剑冢养魔!"
子时的月光染上赤色。凌霄双手结印,剑冢中沉睡的凶剑纷纷苏醒。秦子川的"孤鸿"剑发出哀鸣,剑身浮现出与魔纹纠缠的青色阵纹——正是护山大阵的核心印记。
"你以为我们为何唯独保留了你的一只眼睛?"凌霄的剑气化作九头妖蟒,"魔尊需要一具能承载阵眼的容器。"妖蟒撕咬的瞬间,陆青寰的墨玉箫吹出《安魂曲》,音波竟让凶剑们短暂停滞。
白烈趁机劈开困住苏映雪的血阵,却发现少女丹田处的魔胎已睁开双眼。慕雪晴甩出金线织成茧房,却被魔胎吐出的黑焰烧穿。千钧一发之际,陆青寰突然握住秦子川的剑锋,任凭鲜血染红"孤鸿"。
"用我的血!"他脖颈处的锁灵环寸寸断裂,"三年前他们在我体内种下魔种,唯有至亲之血。。。。。。"
秦子川的独目突然看清剑身上的纹路——那根本不是阵纹,而是用陆青寰的血绘制的封魔咒。三年前所谓的堕魔,竟是这位师兄自愿成为封印魔尊的容器。
血色月华笼罩剑冢时,真正的玄胤挣脱锁链破土而出。老人浑身浴血,手中却紧握着执法堂首座的令牌。凌霄的剑气洞穿他胸膛的瞬间,十二座剑碑同时迸发金光。
"孽徒!"玄胤将令牌掷向秦子川,令牌在空中化作阵眼核心,"剑宗真正的护山大阵,从来都在人心!"
慕雪晴的金线刺入苏映雪眉心,扯出魔胎的同时,陆青寰的墨玉箫贯穿自己心口。黑白真气与魔气纠缠着注入"孤鸿"剑,秦子川的独目流出血泪,剑锋所指之处,万剑齐鸣。
就在凌霄被自己召唤出的妖蟒反噬之际,晨曦的光芒穿透了笼罩在夜幕中的血色迷雾。秦子川抱着陆青寰逐渐冰冷的身体,看见思过崖方向升起十二盏魂灯——那是三年前为镇压魔种而死的十二位长老,最后的残魂。
白烈斩断最后一根燃魂晶柱,煞气刀插在凌霄咽喉:"说!玉虚宫还勾结了哪些门派?"
濒死的男人却露出诡异笑容:"你们当真以为,魔尊破阵需要借助外力?"他的身躯突然化作黑雾,雾中传来遥远的声音:"孤鸿剑主,好生看看你剑上的阵纹。。。。。。"
秦子川低头时,剑身的封魔咒正在被青色阵纹蚕食。慕雪晴突然扯住他手臂:"快松手!护山大阵在吞噬陆青寰的魂魄!"
墨色浸透孤鸿剑身,秦子川握剑的指节泛起青白。剑脊上纠缠的阵纹如活蛇游走,青金两色光芒在陆青寰逐渐透明的魂魄间撕扯。慕雪晴的金线刚缠上剑柄,七十二根天蚕丝便齐根而断。
"松手!"白烈横刀斩向秦子川手腕,刀锋却被骤然暴起的剑罡弹开。护山大阵的金光顺着地脉攀附而来,秦子川的独目淌出黑血,视野里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画面——十二盏魂灯映照的思过崖深处,竟悬浮着三具冰棺。
陆青寰的心口突然迸发黑白漩涡,将慕雪晴卷入其中。时空扭曲的刹那,秦子川看见冰棺中躺着三个与陆青寰容貌相同的人:一人眉心嵌着燃魂晶,一人浑身缠满封魔链,最后那具空棺表面,赫然刻着"孤鸿剑主"四字。
"三尸证道。。。。。。"白烈盯着随漩涡消失的二人,煞气刀猛地插入地面,"难怪玉虚宫要选剑宗,他们想用三尸魔种喂养天魔!"
地脉传来轰鸣,剑冢万剑腾空而起,化作血色流星砸向护山大阵。秦子川的孤鸿剑突然脱手,带着他的半截衣袖钉入中央剑碑。碑文剥落的瞬间,他看清了三百年前被抹去的记载——初代剑主以三魂铸阵,七魄化剑,而孤鸿正是其恶魄所凝。
黑白漩涡将慕雪晴抛入青铜宫殿。九重玄冰阶上,陆青寰的残魂正在与燃魂晶融合。她甩出金线缠住冰阶护栏,却发现整座宫殿都是倒悬的——脚下星河奔涌,头顶则是剑宗七十二峰的微缩景观。
"师姐可知何为照影宫?"陆青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慕雪晴的金针悬空排成星图,映出三具冰棺的真实位置。最年轻的那具突然睁眼,与她对视的刹那,慕雪晴终于明白三年前自己为何会从魔尊手中生还。
金线刺入冰棺表面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看见十二长老将陆青寰押入思过崖那夜,玄胤师叔祖在冰棺上刻下逆转阵纹;看见凌霄偷偷更换燃魂晶时,真正的玉虚宫特使正跪在魔尊画像前献祭魂魄。
"三尸魔种需用至亲之血浇灌。"陆青寰的残魂突然凝实,指尖点在慕雪晴眉心,"而师姐你,才是初代剑主转世时剥离的善魄。"
青铜宫殿剧烈震颤,慕雪晴的金发无风自动。她终于记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亲手将恶魄封入孤鸿时,曾在剑柄刻下的那句谶语:鸿飞冥冥日,三尸照影时。
剑冢中央,秦子川的右臂爬满青色阵纹。白烈斩断三条地脉才将他从剑碑上救下,却发现那些阵纹正沿着血脉侵蚀心脏。十二盏魂灯突然飞至二人头顶,灯芯爆燃时,映出玄胤师叔祖最后的传音。
"去照影宫。。。。。。取。。。。。。"老人残破的声音被剑鸣切断,魂灯组成的阵图却指向思过崖底。白烈背起意识模糊的秦子川,煞气刀劈开蜂拥而至的剑灵。每斩灭一道剑灵,刀身就多出一道裂痕——这些皆是三百年来剑宗弟子的执念所化。
地底传来龙吟,被斩断的地脉竟化作血蛟缠住白烈双足。千钧一发之际,秦子川突然睁眼,独目中的金光洞穿蛟首。他右臂的阵纹已蔓延至脖颈,开口却是玄胤的声音:"魔尊真身就在。。。。。。"
话音未落,思过崖轰然崩塌。漫天烟尘中升起九盏青铜灯,灯光交织处,慕雪晴踏着金线织就的天梯缓步而下。她怀中抱着的不是陆青寰,而是一盏刻着"贪狼"二字的魂灯。
"这才是真正的阵眼。"慕雪晴将魂灯掷向虚空,灯光照出地底蜿蜒千里的青铜锁链。白烈突然咳出黑血,他的煞气刀竟与锁链产生共鸣——三百年前镇压魔尊的贪狼星君,正是白家先祖。
秦子川的独目流出血泪,他看到锁链尽头缚着半具白骨,而那白骨手中的断剑,与孤鸿剑有着相同的铭文。慕雪晴的金线刺入他右臂阵纹,生生扯出半块燃魂晶:"魔尊从未被封印,他一直在用三尸魔种轮回转世!"
地脉深处传来笑声,十二盏魂灯同时炸裂。飞溅的灯油化作火雨,点燃了青铜锁链。白烈怒吼着将煞气刀插入地缝,刀身裂纹中迸发的星光竟暂时冻住了蔓延的火焰。
"没用的。"陆青寰的声音突然从孤鸿剑中传出,"当年初代剑主斩三尸证道,却不知恶魄早已生出灵智。三百年来所谓的魔尊,不过是孤鸿剑的剑灵!"
天穹裂开缝隙时,慕雪晴的金发尽数变白。她将贪狼魂灯按入秦子川胸口,三百道金线自地脉深处扯出青铜残片。白烈看着逐渐玉化的右臂,突然大笑着一刀斩断自己的左腿——星光从伤口喷涌而出,化作新的锁链缠住白骨。
"原来我才是阵眼。"秦子川看着没入胸口的魂灯,独目中的金光终于照亮真相。三尸魔种根本不是外敌所种,而是护山大阵维持运转必须的"燃料"。历代孤鸿剑主斩杀的魔头,皆是阵法自行孕育的心魔。
孤鸿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的阵纹开始逆转。陆青寰的残魂从剑尖渗出,与慕雪晴扯出的燃魂晶融为一体。地底白骨剧烈震颤,三百青铜锁链尽数崩断。
"记住,真正的封印在。。。。。。"陆青寰的声音随着晶石粉碎而消散。慕雪晴的白发缠住即将坠入裂缝的秦子川,在最后时刻,他们看见白骨手中的断剑飞向天穹裂缝,而那裂缝中闪烁的,赫然是三百年前初代剑主斩落的贪狼星。
贪狼星坠落的轨迹上,十二座荒废的镇魔塔同时亮起。东海之滨,手持断剑的渔家少年猛地抬起头;在北漠的深处,一口沉睡了三百年的青铜棺椁竟缓缓渗出鲜血;而在昆仑之巅,玉虚宫掌教看着碎裂的命牌轻笑:"三尸归位,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