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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宇宙生病了（第1页）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那些你关心我的事情，其实你也会用在别人身上，关心朋友很正常。但我这么一个从小到大都很少有人关心的二流子，心里是有裂痕的，偶尔遇到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同学关心我，仿佛阳光从那到裂痕里照了进来，从此我的世界都是晴天，我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吴智殷的稿件以内心独白开头，一开始就有一种放弃的感觉。他算是林清雪的追求者中比较了解林清雪的，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程墨一行一行地看下去，没有动用考试圣体，只是默默地读，这是写给林清雪的稿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苏小柔的模样。他读到吴智殷说他某天遇到了失落的林清雪，能给她一点帮助是他的幸运，程墨想起的是他失落的时候遇到了苏小柔，那是程墨的幸运。

他比吴智殷的运气好，他和苏小柔以前就认识，后来旧时光书店外的梅花树都长大了，他和苏小柔在城中村重逢。所以他和苏小柔早有感情基础，而吴智殷和林清雪没有，且林清雪已经心有所属，吴智殷根本就没有机会。

通过对比，他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那道所谓的裂痕，出生于宇宙深处，孤独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生物演变，星球重组，它还是在那里，只是不被注意。他和苏小柔所谓的裂痕中的对视，其实是一种救赎，这种难以揣测的东西扯来扯去都扯不清楚。

他赶紧摇了摇头，想把看到的那点幻象摇出去。到现在为止，他们甚至不知道那道裂痕在哪里，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而已，不知道为何他会看到那些画面。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宏伟的有声画面。

两个人并肩站在宇宙深处，浑身都是死灰色，似乎已经不呼吸很久了。因为那里是真空，他们周围却没有能供氧的保护罩。他们的来历也很难揣测，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少年岁。

左边的人拿着一张纸，右边的人拿着一支笔。纸上还有未干的墨迹散逸出去，变成黑色的气流，气流越来越强，凝聚成一柄小小的手术刀，在虚空里切开了一个口子，血色从口子里喷涌出来，搅碎了手术刀。

“考官，我终于明白了那道题目。”

执笔的人似乎是考生，他再次运笔，开始在纸上写字。他们的身体连同纸笔也在不断扩大，直到足以与那颗暗红色的星球一般大小才停下。墨水越出越多，最后奔流如江河，与那道口子并排。那口子也随着江河越拉越长，变成了一道看不到尽头的裂痕，足以吞噬一颗星球。

暗红色的星球就在那两人背后，考官手里的纸张上是一行行狂草，线条狰狞，考官看了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被搅碎的手术刀快速旋转，与血色一起变成了黑红两色的漩涡。漩涡不断拉扯那道望不到尽头的裂痕，裂痕缓缓靠近，吞噬了一颗蓝白色的星球。如江河般流淌的笔墨也被漩涡拉进，却始终与裂痕平行，不被它所吞噬。

“伤口已经裂开，以我们现在的能力缝合不了了，不过没关系，你已经写出来病因了，总有一天会得到解决的。”

考官停下了点头的动作，将那张纸对着笔墨的江河、黑色气流的漩涡以及那道裂痕盖了下去，仿佛给它们盖上白布，白布上写的是它们的生平。

考生手里还握着笔，他知道了真相，可宇宙的病态并没有好转，他们的手术刀太过锋利，将伤口扩大，没能止血。

血流将手术刀直接摧毁，手术刀本刚刚才稳定下来凝聚成刀型的气流，又变成了漩涡。其他笔墨还没来的及补充，宇宙就已经出血。

一个咳嗽声响起，震碎了附近的一些碎石——宇宙中都能看到的碎石，此刻在画面里也显得很渺小——碎石被震成粉末，被漩涡吸收，而后暂时止住了裂痕里涌出的血液。

“现在暂时没事了，也做不了什么，让我们再梳理一遍思路吧，说不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宇宙中有数不清的平行世界，我们去了其中的很多地方并给他们编号，其中包括刚刚被吞噬的地球和我们身后的莫卡尔特星。莫卡尔特星上以前就有宇宙的血液存在，血液里有黑暗力量，黑暗力量滋生仇恨。当时我们收集被血液污染的人类的记忆，发现他们因为被血液污染而变得嗜血，屠杀了大量正常人，又被机械军团用于杀戮。还好思远昭武帝王横空出世，将那些被污染的嗜血者和机械军团一举歼灭，让莫卡尔特星恢复和平，可是那些血液依然存在。”

考官说完换考生补充。

“后来我们用一支笔吸收了那些血液，可是那支笔不受控制。从伤口处涌出的黑暗力量还没有完全回收，不断制造仇恨并吞噬仇恨以变得更加强大，甚至找到了晶状体作为容器，以便他们更好地制造仇恨。有些弱小一点的世界，晶状体甚至不需要亲自到场，只要两个晶状体合力投射出一双眼睛的镜像就好了。由于那双镜像眼睛与男女的眼睛都有不同，我们将其称之为第三双眼睛。第三双眼睛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群体。当时裂痕不断扩大，我们忙于治理这条最大的裂痕，以至于那些逃出去的黑暗力量在各个平行世界之间的界壁处撕出了不少小型的裂痕，第三双眼睛与各个世界对视导致各方共振，出现了共振纪元。”

考官听完思考了一会儿，接上了这个思路。

“时至今日我们终于找到了病因，但笔墨产生的手术刀太难控制，虽有纸张与尘埃再次止血，但我们终究是失败了。这个伤口到现在都只能止血，不能彻底根治，我们还需要更加稳定的手术刀，才能只好宇宙的病。当时宇宙初生，制造了千奇百怪的世界，后来发现随着时间流逝，产生了诸多仇恨，它只好用使用自己的归墟将仇恨吞噬。本以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但体内仇恨越积越多，有些还没有来得及炼化的仇恨从归墟底部钻了出去。钻出去的仇恨因为经历了炼化过程而异常愤怒，开始吞噬同类以壮大自己，达到一定量级的仇恨成长为黑暗力量。黑暗力量已经对吞噬仇恨上了瘾，继续以吞噬仇恨为生。”

考官和考生齐声叹气，画面戛然而止，如同播放到关键节点就放片尾曲的动漫一样，如果想要了解后续内容并解开这个谜题，程墨只有等下次更新这种幻觉或者去看原著了。

问题是哪来的原著？

程墨揉了揉眼睛，直播还在继续，弹幕刷着“程墨看着吴智殷同学的稿子摇头是觉得他的稿子不好吗？”之类的问句。

苏小柔将一杯水和关心的眼神同时递了过来。

程墨喝了口水表示有点头晕，并不是说吴智殷同学的稿子不好，而后继续看稿子。可稿子接下来的内容让程墨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水吐出来。

“传说宇宙深处有归墟存在，任何东西被他吞噬都别想再出来。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坏情绪扔进归墟里，这样它们就再也不能缠上我。我会想想归墟其实是一条消化道，不好的情绪被他吞吃，而后消化，只剩下已经不能威胁情绪稳定的物质排除。我接着想我那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就像进入归墟一样被我咽到了肚子里，而后自己慢慢消化。可能是我消化不良，总有些东西不能消化完全，又跑了出来，可能是通过出汗的方式从我的毛孔里钻出来，在它们还没有重新找上我之前我会觉得舒服一点。你问我为什么说是通过出汗的方式跑出来？那当然是因为我难过了或者恨自己不够好了配不上林清雪了就去跑步，跑出汗来就会觉得好很多。”

程墨紧闭嘴巴，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把那口水喷出来。苏小柔是和他一起看的这篇稿子，这时候苏小柔惊叹了一句：“这个比喻还挺新奇，结合了归墟的传说，吴智殷同学很有天赋。”

不知道为什么，程墨竟然在吴智殷的稿子里找到了原著的感觉，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读了下去，企图在这篇文章里再找出一点与裂痕有关的信息。

吴智殷的稿子里说那些不好的情绪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跑了出去之后，他突然感到有些迷茫，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他已经忘记了他为什么那么难过，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这给程墨的感觉就像程墨自己终于把那些画面从自己脑子里摇了出去，又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把那些东西摇出去，明明他还是想要知道那道裂痕到底怎么来的。总不能是手术刀划开的吧？不是说动用手术刀之前那道裂痕已经存在了吗？

吴智殷的稿子到这里忽然结尾。

程墨只好把结尾翻来覆去地读。

吴智殷说那些不好的情绪跑出去之后，原本被它们填满的心里忽然就空了，他不知道再拿什么好的东西去填满。他很少遇到好的东西，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安慰好林清雪之后。他帮林清雪赶走了失落，林清雪找回了自信。作为感谢，林清雪请他吃饭，饭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坐在某张桌子上吃着自助。他恍惚间鼓起勇气和林清雪对视，那双自信却有如清雪般冷漠的眸子在他心里撕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就是裂痕，从此以后他所有不好且不能完全消化的情绪都通过那道口子跑了出去。从此他的情绪变得稳定了许多，不再自卑难过，也不再怨恨自己不够好，他觉得那都是因为他遇到了林清雪。大概是上天看他太苦了，给了他一次好运气，他侥幸在文学社举办活动的时候遇到了林清雪，于是一直喜欢林清雪到现在。

“这结尾还挺长。”程墨翻来覆去读了三四遍，才在心里酝酿评价。同时他又有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宇宙的伤口，即那道裂痕的出现是因为宇宙的肠道消化不良，所谓的归墟出现了问题，所以有人给宇宙开刀检查，结果缝合不好，导致了那道裂痕的出现，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医生的失误，才造成了那么多的灾难。

“传说中的归墟没有底是因为它有前后两个口，没有底的意思是东西可以从底部排出去，而不是永远到不了底。那我们说的归墟有进无出是因为进去的东西都被炼化了，所以进去就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是真正的有进无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裂痕里跑出来的都是没有被炼化的仇恨，那种坏东西吃多了肯定消化不良啊，谁家好人天天吃塑料还没事啊？所以那个伤口真的是手术刀划出来，一共两次，每次都控制不好，这是什么庸医？”

程墨的内心终于理出了一点思路，为了那些偶然看见的画面。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样，无名火起，他紧紧握拳，指节发白，又无处发泄。这时候苏小柔的手轻轻按上了他的右肩，声音同时传进耳朵，让他瞬间灵台清明，终于注意到接下来他应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