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坛的第十五个早晨,我与萧羽裳已立在演武场中央。师父的拂尘卷起凛冽罡风,我与她对视一眼,各自掐诀。两股灵力在空中交汇缠绕,化作流光与师父的攻势相撞,轰鸣声震得四周的青铜鼎嗡嗡作响。围观的师祖们纷纷抚掌,天璇师祖笑得直抹眼泪:“好!好!再过些时日,你们师徒可要颠倒过来咯!”
收功时,萧羽裳鬓角微湿,发丝黏在白皙的脸颊上。她接过我递去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指尖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掌心,酥麻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自从伪丹的感应距离突破到两百米,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每次靠近她,丹田处都会泛起异样的温热,可我越是想理清这份悸动,心绪却愈发纷乱。
深夜,我在静室中运转周天,却总忍不住想起白日里她与我并肩作战的模样。窗外突然传来细微响动,抬眼望去,只见萧羽裳立在月光下,白衣胜雪。“睡不着?”她轻声开口,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试试新学的法诀?”
我们相隔百米站定,伪丹同时泛起光芒。灵力如银线般在空中交织,比往日更加顺畅。当她缓步靠近,距离缩短到五十米时,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呼吸的变化,那股温热顺着经脉蔓延全身,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她似有所觉,眸光闪动,欲言又止。夜风卷起她的衣角,明明相隔数米,却仿佛带着她身上的松木香气萦绕在鼻尖。
回到房间,我望着案头天璇师祖硬塞来的《道侣同心录》,书页被翻得有些发皱。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书中“情之一字,玄妙非常”的字句,胸中似有万千丝线缠绕。我想将这份不可名状的情愫化作修行的力量,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挥袖御敌的英姿、低头浅笑的模样。这翻涌的情感,如同山间晨雾,朦胧又浓烈,越是想要抓住、理清,却越是在心底蔓延开来,搅得心神不宁。
接下来的日子,这种悸动愈发强烈。一次在总坛后山修行时,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我们困在山洞。洞外雷鸣电闪,洞内篝火噼啪作响,萧羽裳拧着湿漉漉的长发,火光映得她侧脸柔和而动人。我不自觉地将烘干的道袍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两人皆是一愣,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随着火光悄然攀升。
又一日,在演练新的合击法诀时,她不慎被反噬的灵力震退。我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将她稳稳护在怀中。她抬头看向我的瞬间,睫毛上还沾着汗珠,呼吸交织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直到师父的咳嗽声传来,我们才慌乱分开,可那份心跳如擂鼓的感觉,久久未能平息。
这天,天璇师祖又送来新的典籍,还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二人的伪丹契合度越来越高,若是能真正心意相通,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望着师祖离去的背影,萧羽裳突然开口:“你说,老人家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心头猛地一颤。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修行路上,我参透了无数晦涩的法诀,闯过重重艰难险阻,可面对这份难以言说的情愫,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童。夜色渐深,总坛的钟声响彻云霄,我望着窗外的明月,暗暗下定决心,或许是时候直面这份心意,哪怕前路未知,也要一试。
突然,林宇撞开静室门时,我正对着月光梳理法诀脉络,忽如其来的响动惊得烛光剧烈摇晃。他满脸兴奋,手机屏幕几乎要贴上我的脸:“快看!西南方边境的落魂峰!和林婉记忆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而且能和陈默的记录对上!”
屏幕上,云雾如汹涌的浪涛在陡峭山壁间翻涌,崖边扭曲的古松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怪物。照片定位显示在两国交界处的禁区,暗红色的警示标识层层叠叠。萧羽裳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发间的木簪轻轻晃动,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香:“岩壁上的天然凹槽,与石塔底层的符文弧度。。。。。。”
“肯定就是这儿!”林宇非常激动,“我翻遍了边境县志,记载着那座山常年被毒瘴笼罩,还有传说称那里藏着神秘教派。但那里有不少毒虫瘴气,得做好准备才行!”
晨光初露时,总坛的白玉阶被染成琥珀色。师父握着我的手,掌心的老茧给我非常安心的感觉:“落魂峰毒瘴经年不散,这些‘清灵解毒丸’每隔三个时辰服一粒,可保百毒不侵。”他说着,将刻满符文的玉瓶塞进我怀中,目光却扫过萧羽裳,“你们二人伪丹相契,切记不可分开超过两百米。”
天璇师祖拄着桃木杖颤巍巍走来,袍袖一挥,一本古籍悬浮在我们面前:“这是专破瘴气的‘清风诀’,对你们来说不难,路上抽空练练就好,到时候别嫌老头子啰嗦。”老人家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几十年前,我还有几个同门就是折在西南毒林,你们。。。。。。万事小心。”
林宇将铁尺往肩上一扛,咧嘴笑道:“放心吧师祖们!等我们找到残片,一定风风光光回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回荡,惊起几只白鸽扑棱棱飞向天际。林婉站在人群后,轻轻挥了挥手,怀里的绯缡光点明灭不定,丝带缠上她的手腕,像是在无声地担忧。
临行前,萧羽裳突然靠近,身上的体香混着丹药的清苦气息扑面而来:“若是遇到危险。。。。。。”她顿了顿,玉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记得唤我。”我望着她的侧脸,喉头发紧,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当我们踏出总坛大门时,晨雾正渐渐散去,而前方等待着的,是未知的毒瘴、传说中的教派,还有或许藏在某处的九缺秘钥残片。
总坛山脚,林婉、绯缡已经在车边上等着了。绯缡褪去了往日虚幻的光晕,浅粉色襦裙随着步伐轻摆,发间别着林婉送的玉兰花簪,举手投足间俨然是个娇俏少女。“放心吧各位!”她转了个圈,裙摆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除非是你们师父辈以上的高人出现,否则都看不出来我的灵身!”
林宇夸张地拍着胸口:“那就好,不然我还得时刻盯着,生怕你突然飘起来吓人。”他话音未落,却见一名师兄的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地递来一卷兽皮地图,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这是师祖刚刚找到的当年一位前辈深入落魂峰的残卷,上面标注的‘万蛇窟’‘血藤谷’千万避开。”
萧羽裳指尖划过地图上扭曲的线条,眉头微蹙:“瘴气越浓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线索。”她转头看向林婉,“你的‘百毒谱’可都背熟了?”林婉晃了晃背包,里面装着她这些日子配置的很多药物:“放心!就算真遇上传说中的‘七步倒’,我也能吊着各位的命。”
暮色漫过边境城市的青石板路时,夜市的烟火气已经蒸腾起来。连续赶路六七天的我们也想稍微放松一下,林婉被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串勾得挪不开眼,绯缡好奇地盯着旋转的烤面筋,发间玉兰花簪在霓虹灯下泛着柔光。林宇大手一挥:“老板,先来五十串羊肉,再来几瓶啤酒!其他的你看着上!”
烤肉的孜然香混着啤酒味钻进鼻腔,绯缡捧着烤冷面吃得正香,她那种比较出尘的气质,在暖黄的灯光下衬得她眉眼愈发灵动。林婉正往烤串上撒着辣椒面,突然顿住动作——邻桌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黏腻的蛛网般缠了过来。
“小妹妹,来哥哥这儿喝一杯?”染着绿毛的男人晃到绯缡面前,身上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冲得人皱眉。他伸手要揽绯缡肩膀,指尖却在触及她衣袖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触到了烧红的烙铁。
绯缡放下竹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不喜欢别人靠太近。”她话音未落,另一个光头男人突然掀翻桌子,油腻的烤串泼洒在地上。“装什么清高!”他面目狰狞地扑来,却在距离半米处踉跄着跌坐,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绊住了脚,“兄弟们,上!”。
林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出门不带眼睛?”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空气瞬间冷了几分。我和萧羽裳同时起身,这几个小混混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原本喧闹的夜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爆裂的声响。
晨光刚爬上宾馆的雕花窗台,我们推开旋转门的瞬间,几道道黑色身影突然从巷口涌出。尖锐的警哨声刺破空气,带队的中年警官板着脸举起记录仪:“几位涉嫌昨晚故意伤害他人,请配合调查。”
林婉攥着帆布包的手指骤然收紧,绯缡垂在身侧的指尖泛起微光。我余光扫过街角电线杆,果然看见那个绿毛混混缩在阴影里,脸上贴着创可贴,正朝我们得意地比口型。他身后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腕间金灿灿的佛珠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警官,我们是正当防卫。”萧羽裳语气冷静,发丝被晨风掀起却掩不住眼底冷意,“昨晚那些人意图不轨,还先动的手。”她话音未落,另一名警员突然掏出手机播放视频——画面里经过剪辑,只剩我们出手、混混们倒地的片段。
“这光点就是伤人证据!”中年警官眼神锐利,警棍指向绯缡,“跟我们回局里解释!”人群开始骚动,几个路人举着手机拍摄,窃窃私语中坏蛋、活该的字眼不时飘来。林宇刚想理论,却被我暗暗拽住衣角,有萧羽裳在,我们随时能调出真正的画面证明,但现在我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远处的绿毛正掏出香烟点燃,火光映得他脸上的阴笑愈发扭曲,而他身后的佛珠男人已经掏出对讲机,压低声音不知说着什么。
冰冷的手铐硌得手腕生疼,警车颠簸着驶离市区,繁华的街道很快被荒草取代。我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枯树,喉结滚动着压低声音:“这伙人不简单啊,待会小心点。”她话音未落,萧羽裳突然用肩膀撞了撞我,余光示意后视镜——司机正对着蓝牙耳机阴笑,后座的“警员”将警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脖颈处有暗红色的蛇形纹身,他们好像不是真的警察。
绯缡安静地垂眸,毫不担心,细小的光点在袖口若隐若现,她现在也学精了,不然她能轻松震碎这个手铐。当警车拐进一条布满青苔的岔路里破旧厂房时,我清晰地听见后备箱传来铁链拖拽声。前排“警员”突然回头,手电筒光束直直照在三个美女脸上:“啧啧,这小模样,到地下拍卖场肯定大卖啊!”
车门被粗暴拽开,腐叶混着铁锈味涌进来。我瞥见远处土坡后停着几辆改装面包车,车身上斑驳的油漆下隐约透出“XX物流转运”字样。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色眯眯地伸手去挑萧羽裳的下巴,却在指尖触及她发梢时,就被她一脚掀翻在地。另外几个见状就要动手,绯缡垂落的发丝间,光点如星火攒动,眼看就要化作流光激射而出,远处突然传来皮鞋踩碎枯枝的脆响。
“住手!”绿毛混混戴着金链子晃悠而来,身后跟着那个腕缠佛珠的男人。佛珠男扫过绯缡等人,瞳孔猛地收缩,脸上满是笑容,抬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手下:“这些都是顶级货,把你们的爪子拿开!送到境外拍卖场,够你们吃十年!”
绿毛走到我面前,沾着烟灰的手指戳着我的胸口:“臭小子,昨晚坏老子好事,今天。。。。。。”他突然挥拳砸来,我故意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余光瞥见萧羽裳握紧的拳头微微发白。林宇更夸张,被踹了一脚后直接躺倒在泥地里,还偷偷冲我眨了眨眼。
佛珠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们:“别浪费时间。”他抬手示意手下打开面包车铁门,“先把人带。。。。。。”话未说完,场外又来了几辆车,另一群走了下来,为首之人带着大墨镜,吐掉嘴里的烟头后说道,“老李,有好货,不分兄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