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拓跋将军声音自殿外响起:“陛下,末将拓跋氏求见。”
唤他进殿,华光帝游灵晔直接吩咐:“信王世子于晥州鸣县遇刺,抓了个活口。朕责令你六个月之内找出刺客是何方势力,效命于谁,并将其彻底铲除!”
“末将领旨。”拓跋将军脸色严肃。
远在千里的鸣县内,惠芷玉正与游万洲一同乘坐马车,将宿于慈善堂的姜逸仙接上车。
前些时日收到姜先生的拜帖信件,两人商量了一阵,认为如今需要等待孙大训练进行考核,而监视章县令与王县尉的线人回报二人依然没有异样,是一段不错的空闲日子,理应款待姜先生替惠芷玉挡箭之恩。
于是才有了今日三人共乘一车的景象。惠芷玉与游万洲坐于车左侧,中隔一张木桌,姜逸仙端坐右侧,握着他的红扇轻轻摇着。
与之前不同,这回游万洲面上挂的是较为真诚的笑容。惠芷玉见他已经放下心中成见,便也松快许多,朝对面的姜逸仙开口:“先生,本应由我们邀您才合礼节,只是之前刚办完一些事,就收到您的帖,实在惭愧。”
“小安这是哪儿的话,”姜逸仙眉目和煦,“我也是忧心游学子的伤势,担心你也会因此事患心病,才想要看看你们。”
“我都没受伤,真的没事啦,”惠芷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颊,“万洲的伤也正在好转,现在都已经长出许多肉来,还天天说痒,精神着呢。”
话没过三轮就被自家姑娘揭了老底,游万洲不动声色,抬脚悄悄踩一下她的鞋沿,拱手行礼道:“我如今已经无大碍,不知先生的手臂现在如何?”
“大夫的药很好用,我的伤势也已经在逐渐好转了。”姜逸仙简单答过,换了个话题,“这几日没请我去授课,你们的课业没落下吧?”
“当然没有了,只是顾念着先生您现在负伤,若这几日还请您过来,那不就太不懂事了。”惠芷玉连忙接茬,一番话说得人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先生,之前寄给您的那些滋补食品,您觉得效果怎么样?”
“虽然大夫说不妨事,不过我还是想等伤势好之后,再好生品尝你们的一番心意。”姜逸仙温和地望着他们。
寒暄之中,惠家的听翠阁近在咫尺。此处环境幽雅,琴音缭绕,歌女展喉,是一处极好的休憩将养之地。
初到天字厢房,姜逸仙便摸出身上的小香盒,请楼中迎宾在房内点上。惠芷玉瞧着他的举动,感叹一句:“先生还真是喜欢这味香啊。”
“这是我家独有的香。带着,便是图个念想。”姜逸仙说着,重新转过脸来:“你们有类似的信物吗?放在身边便会心神安宁,不在身边就会心烦意乱。”
“有啊,”惠芷玉手指拨弄了一下额前泪滴发坠,“这是万洲给我做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才八岁,我一直珍视到现在呢。”
游万洲投来的视线柔和,惠芷玉对他展颜一笑:“你呢,你的是什么?”
“我嘛……”游万洲摘下腰间一只绣得别扭的香囊,“是这个。”
姜逸仙挑眉,颇感兴趣:“游学子,你这香囊,难道也是小安给你的?”
游万洲点点头:“两年前她亲手绣的,虽然香料已经换了好几次,但这是收到的第一份意义独特的礼物,从来不敢离身。”
“哎呀,就别提我们了。”惠芷玉有些羞,赶忙摁下他的手,看向姜逸仙:“先生,以前一直都不太清楚,你家在何处?”
“也在鸣县外的一个小山村,不过现在早就废弃掉了,”姜逸仙摇摇头,顺着话聊了起来,“很早以前,我和父母、妹妹一起在村中生活。后来妹妹独自离家,我十八岁入京赶考那年,父母被歹人暗害,现在是独身一人。”
万万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爆出了这种隐私,惠芷玉呆了下,连忙补救:“啊,竟有此事……不知那歹人现在有没有伏法。”
姜逸仙垂下眼,笑着叹了口气,“虽有眉目,但依然没能捉到歹人。罢了,不提此事,这首琴曲听着倒是如泣如诉,琴者何人?”
话题流转开来,然而姜逸仙所述的身世已经烙在惠芷玉心底。先生教了她如此多,还救了她一次,于情于理,她都不该一笑了之。
席间与游万洲悄悄对视,从他的眼神里,她瞧出与自己一致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