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带着凰羽寺所有弟子下山,誓死守护元氏王陵。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不敬鬼神的苻洵,命麾下大将南宫羽为翊庄王元旻扶灵,自己为翊烈王元承陵扶灵,将那对父子厚葬于阳华山元氏陵园。
虽说以君臣父子论,扶灵的人似乎安排反了,但苻洵是敌国将领,总不好要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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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五,苻沣带着朝中近臣丶新提拔的将领和官员丶新征来的驻军,从已拓宽的甬道抵达洛京,接管淮水以北各大城池,统称这四百万顷沃野为东原道,其馀地名如旧。
冬月二十,苻沣率苻洵及派驻当地的文武官员,入阳华山拜祭前朝王陵。
浩浩荡荡一群人,刚走到陵园门口便齐齐愣住,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寒风肆掠,高阔的牌楼底下,一名女子面向他们跪着,青石地面结满冰霜,她满身缟素丶披麻戴孝,身前整整齐齐竖着一排灵牌。
苻沣赶紧上前,脱下大氅披在苻萱身上:「阿萱,跟爹爹回家。」
苻萱木然不语,眼眶通红已流不出一滴泪,直到苻沣俯身抱住她,她突然「咯咯」笑起来。在满地灵牌中疯狂翻找,一个一个塞进苻沣怀中。
「看,这是你的女婿,死在守护升阳的战场。」
「看,这是你的外孙,南撤的时候,城里到处都很乱,他跑得慢了些,被难民活活踩死了。」
她按住了自己小腹,又笑了笑:「你还有个外孙,在这里。」
黑色的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血是温热的,她的身躯却一点点凉了下去。
「既有洛京会盟,为何还要开战?」
「既早知要开战,为何还要将我嫁与元氏?」
「我这桩婚事,你的女儿丶外孙,都不过是你们的缓兵之计,对吗?」
质问的声音单薄而脆弱,细弱游丝,却似千万钢针丶直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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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拜祭了元氏王陵,收敛了女儿尸骨。
苻沣悲不自胜,遣散了伴驾的文武百官,只留下苻洵相陪,宿在守陵人的居所。
「想多陪陪阿萱。」
入夜后,辗转难眠的苻沣去找幼弟对酌,喝得酩酊大醉丶烂醉如泥,于是苻洵就近将他扶进自己的卧房,又出去找醒酒汤。
苻沣刚躺下,屋内景色突变,桌椅丶茶几丶书架丶盆景丶柜子等物,忽然以奇特的节奏开始转动,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搅弄万物。
他霎时酒醒了一半,霍然起身站在屋中央,凝神感应。
他从转动的节奏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七杀阵!
苻洵还领着白袍卫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