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他的身形全部打湿,那个清冷坚韧,面对着任何折辱都不会打碎傲骨的青年,却为她狼狈至此。
时瑜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他发现后会说些什么。
应该会生气吧……气她玩弄他的感情吗?时瑜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女孩那张漂亮小脸勾着轻软的笑,眼尾下垂的幅度看起来又好像很难过。
不过,她想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如果第二天,她没有头脑一热邀请许怀洲来公寓避雨的话……
在那个没有开灯的客厅内,她就不会听见他一字一句哑声问她:“时瑜,你说你讨厌我,为什么要哭。”
第27章戒指“时小姐不解释一下这个戒指吗?……
时瑜晚上又失眠了。
好像她一闭上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有些烦躁地去摸药盒,才发现辅佐睡眠的那一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才恍惚想起上次她一直偷懒没去医院。
她还是很排斥去医院。
第二天,时瑜顶着两个黑眼圈再一次和哥哥请了假,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当午餐,又裹上围巾,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医院。
她昨晚半夜挂了睡眠科主任的号。
中心医院的院长是妈妈的朋友,时瑜本来不想来这里,怕遇见什么熟人再传到妈妈耳朵里,常去的附院位置又太偏,她实在是有点没力气跑那么远。
直到时瑜坐上出租车,手机才跳出来雷阵雨预警,饶是以往在庄园的时候,出门一定会有阿姨替小姐把伞准备好,再不济也会有私人司机,现在她一个人住,宋宋也不在,反倒没想起来去关注天气。
入冬的京城天气总是变化多端。
汽车后座的女孩轻轻捏了下眉心,靠在车窗上撩起长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班的点,往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这会人不是很多,衬着即将压在天际的乌云和枯瘦的老树,显得几分萧疏寂寥。
医院还是那般,好像无论何时都很忙碌喧嚣。
时瑜刷了卡挂了号,又等着排队叫号最后会诊,等她拿着药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女孩扶着升降电梯的扶手,从三楼大厅的玻璃窗往外看,浓云低垂,天色比她出发的时候还要昏暗,像一块沉闷的铅灰色幕布,冷感凌厉的风速度极快地穿梭在枯树间,显得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都被紧紧挤压在了一起。
时瑜闷着头往前走,心里想趁着下雨之前早点打车回去。
也不知道是没睡好导致得那股疲惫感,还是时瑜步伐太急促没看路,她不过是垂落视线不到三秒,就直愣愣得和面对着她走来不知道是谁的行人撞到了一起。
她手里提着的Gucci包没拿稳,顺着她后退半步的动作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撒了一地。
时瑜头还低着,眼睛一花,不知道先去捂被撞到的额头还是鼻子,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边说边蹲下身子去捡药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冷白肤色的手,骨感瘦削,指骨修长如玉,漂亮得像雕刻出来的雕塑,但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时瑜手里的动作莫名停顿了下,她的视线顺着那手上移,经过半截掩在毛衣袖口处凸起的性感腕骨再往上,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昨天还在公司的电梯口说她不用再躲他。
时瑜看见了他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以及双眼皮弧度饱满深邃的漆眸,眼型狭长漂亮,眼角微扬。
许怀洲的视线在地上那个辅佐睡眠稳定情绪的药盒上轻轻停顿,又不动声色收回,继而落在女孩那张错愕的小脸,那小巧的鼻尖上染了一点水润润的红。
他轻声问道:“撞疼了么?”
时瑜低着头假装继续捡东西来掩饰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声,小幅度抿了下唇:“没有……”
饶是她再拧巴,但是两个人也不能就这样蹲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她一股脑把地上的东西全部塞进包里,然后起身,看着许怀洲将手里拾起的药盒递过来。
时瑜垂落的眸光停在男人冷感的指骨间,又很小声:“谢谢。”
她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停下来寒暄两句问他怎么会在医院,还是直接绕过他就走,这两个选择在她脑子里急速得转了一圈,时瑜还是选择了第二个。
既然下定决心要远离他,她也没必要再进行一些无用的多余的事情。
时瑜走得很快,眸光平静的连长睫都没勇气抬起,只是手里的包带却攥得很紧。
她才绕过熙攘的人群走过宽旷的大厅来到门口,又发现下雨了。
冬季的雨不像夏天那般急躁,但湿冷阴郁,雨水倾泻而下,天色暗沉,细雨霏霏,像裹着冰冷的银针扎进皮肤,没一会儿空气里便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时瑜站在医院门口的屋檐下,看着雨珠凝聚而起的珠帘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叹自己太倒霉,还是叹自己像一个只知道逃避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