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雪中,唯有逐渐靠近的黑伞是唯一不同的颜色。
祁麟穿着纯白的羽绒服,拉链扣到了最上方,遮住了下巴,几乎融入了这片白色。
她们隔着漫天大雪对视。
“雪太大了,我妈叫我来接你。”祁麟说话时哈出的雾气混着雪色,烟雾缭绕得看不清脸,“时间好像正好。”
何野低头走进伞中,看了眼祁麟被冻红的手说:“太冷了,下次记得戴手套。”
祁麟歪了下手,伞偏了偏。
她往里靠了靠。
祁麟轻声说:“好。”
纷飞的雪淹没了两人的身影,只有一点黑色在雪中时隐时现。
接下来几天祁麟跟没事人一样,倒也不算特别没事,也会来问她题目,不过言语间总流露出一股客套的生疏,仔细一琢磨又琢磨不出来。
跟以前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反倒她先不自在起来。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临近过年,先前努力学习的冲劲儿被冲淡了不少,时不时就要陈青霞出面鞭策一下。
“离高考只剩一百四十八天!整天心思不花在刀刃上,净想着过年!”陈青霞面红耳赤使劲拍了拍黑板,上面倒计时的数字都快震掉下来了,“也该玩够了,高三哪有寒假?高三的寒假就是用来冲刺的!今天你不冲,明天别人就能超过你!”
“高考一分比一个足球场的人还多,自己想想多考一分能超过多少人!整天跟个游魂似的,不知道该干嘛。”陈青霞锁紧眉头,苦口婆心,“现在不努力,还要到什么时候努力?等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再努力?多想想以后要干什么,朝这个目标出发,又不是让你考清华北大。”
台上老师唾沫横飞,台下学生头点成小鸡啄米,昏昏欲睡。
陈青霞目光一扫,掰了一截粉笔,举手扔出去。
粉笔滑过一道圆润的抛物线,精准砸到了祁麟头上。
祁麟抓了抓头发,艰难抬头,眼睛还粘在一块。
“自己好好想想,以后得人生是你们自己走,谁也代替不了你们的哪一个。”陈青霞目光犀利地看着角落里最后一排,“你说对不对?祁麟。”
祁麟支着脑袋缓慢地点点头,嘴里含了块糖似的说不清话:“对对。”
陈青霞的脸色从“恨铁不成钢”丝滑切换成“朽木不可雕也”,她留下一句下课,走出了教室。
“你都睡了一节课还睡?”叶迟迟眯着眼睛,看样子也困,不过她还是坚持把练习册放到了何野面前,指着上面的一题简言意骇道,“学神,这题。”
“没办法,一听老师讲课我就困。”祁麟揉了揉眼睛,“从小就这样。”
“也就你厉害,敢在她课上睡觉。”叶迟迟下巴抵在桌子上,眨眼速度一下比一下快,“麒麟儿,你以后想做什么?”
“随便选个专业吧,我真不适合念书。”
祁麟话还没说话,叶迟迟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何野把解析在草稿纸写好,夹进书里:“真拼。”
“是啊,小迟这回受的刺激可大了。”祁麟倒是不困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自从上次竞赛回来就嚷着要考出去。”
“考出去也好,比待在这里强。”
叶迟迟趴她桌上睡着了,没地方写字,何野把桌上的书往抽屉里塞。
不知道什么东西抵在里面,怎么压都压不进去。
祁麟支着脑袋问:“那你呢?”
“什么?”何野分心问,她把东西抽了出来,是一本A4大的本子。
本子很精致,一看她就买不起。
“我是问,你想学什么?”祁麟问。
她翻开第一页,没名字。
“不知道。”何野随意翻了翻,“没想过。”
她没想过要学什么专业,也没想过要考什么学校,唯一确定的是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去哪都无所谓。
学什么?学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