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
柳贺翘着腿,似乎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他贴身的小厮走了进来。
“大人。”
柳贺摆摆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这个便宜父亲可真是坐不住,这都派人来催了几次了。”
小厮:“大人您这样……怕是会惹老爷不高兴。”
柳贺:“这么多年,他有管过我死活吗?若不是当年……”
说到这里停住了,嗤笑一声:“呵,想当年若不是我好运,一步一步坐上了这个位置,他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
就因为他的母亲是青楼出生,他是私生子。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府里忍辱负重,就连娶妻时也都被外人一直指指点点,说着是他高攀。
小厮道:“可,可之前那周府的人,怕是守不住这秘密啊!”
柳贺:“人都死了,他们说周士彬是我的儿子,有证据吗?”
“再说了,我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岂是他们这些人随意攀咬就能被拉下水的。”
小厮:“可是、可是……”
柳贺不耐烦道:“不用多想,就凭我父亲那个性子,他定然是会坐不住,然后替我们把事情都处理干净的,何必需要我们来操这个心。”
柳贺顿了顿,唇角又勾起一声笑:“何况——当年是那位让我坐上这个位置的,怕什么?”
小厮不敢再劝了。
主子都不操心,他瞎担心个什么劲。天塌下来,也有他们这群大人先顶着。
……
翌日。
大理寺。
大理寺卿吴登瑞前些时日被老友叫去一同外出游玩,品茗论画了,是以有好几天都没来大理寺报道了。
他这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先来大理寺报道。
昨日整理官袍时,他家中的几个小辈尚且还摸不清头脑。
这自家的老父亲自从前年开始不是都不怎么去上值了吗?怎么这段时间一日比一日积极,还都是忙到用完了暮食才回府。
于是他们就开口问了:“父亲,您刚回来,还是先修整一段时间再去上值吧。”
都这把年纪了,多累啊!
吴登瑞板着张脸,理直气壮道:“你们这说的什么胡话!这大理寺日日这么多公务,我这么些时候没去了,已然算是清闲了。虽是如此,这心里却是一直记挂着,只恨今日天色已晚,不然今日便要去处理了!”
“是,是孩子不懂事了!”
吴登瑞摆摆手:“你们啊,什么时候有那陆怀砚一半懂事就好了啊!哎!”
他几个儿子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让他致仕在家休息之事。
这一早,吴登瑞就迈着欢快地步伐迈进了署衙之中。
还没来得及跟诸位同僚寒暄呢,就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似乎是在谈论着什么。
“我还当真是第一次吃这螃蟹,这万万没想到,咱们这八品小官,也能有一天尝到这般人间美味啊!”
“嘿,你还真别说。我昨儿下值后,恰好同隔壁御史台的张大人一起喝了点小酒,他们那食堂里每人可就只分到这么一丁点的螃蟹。”
说话的这位中年大人拿着小拇指跟大拇指合一起比了比,自豪道:“不说别的,就说那味道,他说起来的时候也是直皱眉,御史台那掌勺师傅就给他们蒸蒸熟就算了事,那螃蟹这么大老远运过来,早就半死不活了,说吃起来还有一股腥臭味。”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许久以前才尝过一次那螃蟹的滋味,说起来跟昨儿的属实没法比啊!”
“那谁能跟我们黎师傅比啊!嘿嘿,还好我们陆少卿这长相真真是长安一大绝色,就凭着这相貌,黎师傅也定然不会弃他而去。”
说话间,众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陆少卿这长相在长安城基本上无人能敌,黎师傅应当是不会轻易变心……的吧?
吴登瑞听着他们几人越说越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