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还燃着松木香,这一刻尤为味浓,入鼻后却莫名让人有种心安的魔力。
秦朗眼里还溢着不可置信,藏在衣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眉目紧锁,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向他行礼的女子。
像!太像了!
愣怔片刻,秦朗撩起衣袍,颤巍巍地跪下,喉头一阵哽咽:“公主殿下……”
江思渺心中大惊,面上依旧谦逊恭敬模样,丝毫不露破绽。
她没想到,率先将她认出来的竟是曾经被她称作“老古板”的旧臣,只可惜她无法相认亦无法将实情和盘托出,为今之计也只有先编个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江思渺“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下,将头埋得更低,“大人慎言……”
这番情形反倒令秦朗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了,眼前之人虽与印象里的公主殿下面容不相同,但语调神情、举手投足乃至名字都与之一模一样,难道只是个巧合?
可世间真有如此这般的巧合吗?
秦朗逐渐冷静下来,缓慢从地上起身,再次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片刻后终是认命般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起来吧。”情绪已被悉数收回,秦朗此刻的语气不冷不热。
“谢大人。”
秦朗于正位坐下,面色自持,淡淡品了一口茶,又因已经凉透放了回去,皱眉道:“今日有劳你了,去找秦伯领赏吧。”
江思渺不进不退,不动如山,将话题又引回了方才论及处。
“秦大人,我虽不是你口中的公主殿下,可也确实为了公主殿下而来。”
秦朗刚落下的心又吊了起来,也顾不上别的什么,刚坐下的身子“蹭”的一声又站了起来,疾步到了江思渺面前。
“何意?”
“秦大人看看可识得此物?”
江思渺从袖中取出一方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小虎头,歪歪扭扭的,虎头上的“王”字还少了一横,变成了“土”字,看起来像是孩童之作。
曾经江思渺确有一块刻着虎头的玉,是皇兄儿时所刻,他们一人一块,她拿到手总觉不够威风,便又悄悄在上面刻了字,岂料因此闹了个大笑话,恰时正逢宫中开宴,群众都乐不能已,她自觉丢了面子,便求着父皇下令所有人不许宣扬此事。
原先那块玉她日日带在身上,然在身死那日便莫名不知所踪,想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眼下这块是她前段时日买回来的,又自己拿了刻刀重新雕刻了一个小虎头,本是用来当作念想的,没成想此刻倒能拿来成为信物。
秦朗眼中震惊更甚,过后又是一阵无言,对着面前的女子多了几分恭敬,似要求证些什么,他几次张口却不曾出音。
“秦大人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秦朗年过不惑,此刻却如稚儿一般迷惘,他自是知道那个玉佩的故事的,做不得假,可事到如今,他既渴望知道公主殿下是否还尚存于世,又害怕得知。
他几经犹豫,还是问出了口:“敢问公主殿下……是否安好?”
江思渺:“秦大人放心,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只是时下正值多事之秋,公主殿下不便亦不能出现,故而托我前来会见大人。”
秦朗松下一口气,倏尔又想到什么,顾不得那许多的繁文缛节,慌忙拉住江思渺的衣袖,惶惶道:“近日来皇城中戒备比之以往森严了多倍,旁人只道是皇宫内进了贼,可那架势并非是用来对付区区小贼的,可是…可是…在搜寻什么人?”
“无碍,大人不必忧心,公主殿下并不在此处。”江思渺随意扯了个谎,“烦请秦大人将近日时局告知下官,也好令下官传书公主殿下,以便下一步筹谋。”
她虽入了太医院,但终归只是一介医者,无法接触到朝局,亦不知江正霖谋划。
燕寒昭倒是身在朝局,现下也已为同盟,但她日后终归要离开,与他合作已是她占了大便宜,她的秘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