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末,太皇太后的生辰。此时南地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气候宜人,风光秀丽。
太皇太后的生辰与往年小办的家宴不同,今年是七十整寿,有“君权天授、福寿绵长”这样好的寓意,自然要与民同庆,故而由太常寺和礼部共同筹备。好巧不巧,和各州进京述职的刺史撞在一起,甚至还有上贡的外邦人士。因为花销颇丰,户部的人也颇为挠头,略有微词,一两银子恨不得当十两花。
禁军和镇妖司这样保卫皇城的力量,更是不得清闲,尤其是镇妖司,有康乐长公主的“前车之鉴”,对妖物的管控更为严格,祁晟连着多日没见到人,解蛊的效果非常明显。
时媱对此多少有些失落,自从两个人坦白心迹后,难免卿卿我我,但大多的失落在见到母蛊本体的时候消散殆尽。好大一条青虫!
竟然在她体内蛰伏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是在心脏的位置。
因着这个插曲,她想见祁晟的想法也没那么强烈了,琢磨起赏花宴的事情来,毕竟还没弄清楚霍歆瑶为什么针对她,甚至还知道这个身体的秘密。
她钻了牛角尖。
祁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少女托着腮,苦大仇深的盯着院子里的树,满脸写着烦心。
落在手边的叶子已经被蹂躏出了汁水,他轻笑:“这是怎么了?”
时媱回过神,眼眸微睁:“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不是先前那事,弄得我不上不下的,非常没安全感。”
祁晟了然,勾唇托起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这样也没有?”
突然的搂抱叫时媱发出惊呼,稳住自己的身形后,用力掐了下手下没有一丝赘肉的腰,没好气道:“没有,你也是她的目标好不好。”
两人对这个话题心中都有数,霍歆瑶现在盯上的,主要还是祁晟。防也是防她在知晓祁晟是半妖后,利用各种方法剖取他的妖丹。
“别担心,她现在没闲心关照我们,三皇子那面有的她忙,你那位听澜公子将霍斳和霍歆瑶的事情捅出去了,男人的妒火可不好平息。”祁晟将头搭在时媱肩膀上,有些讥讽的说,他闭上双眼小憩,“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去问问游熠,或许能找到答案。”
“游熠?他怎么会知道。”
“霍歆瑶毕竟本姓百里,你就一点儿不好奇她为什么被百里谷主赶出去吗?她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因为药人的事情嘛。”游熠关于这点倒是说过,百里谷主对于这个女儿炼制药人的事情非常生气。
祁晟见时媱还没反应过来,唇贴着她耳后的位置,仿若呓语道:“你就没好奇过你母亲的身份吗?毕竟你那么特殊,妖物恨不得将你吞之入腹。”
时媱的母亲去世的早,在她六岁的时候就香消玉殒了,祁晟好奇时媱血液的特殊,自然会从亲缘血脉下手调查。
时仲和好查,背景资料丰富,舒月却是没什么线索,直到后来有了个章姨母,事情就容易推断多了。章姨母闺名依兰,家中世代经商。这本没什么稀奇,偏偏这章依兰十六岁的时候跟随伯父外出经商,凭空消失了。
而后不到半年,又突然出现,狼狈不已浑身是伤。
章家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对外一直称她去外祖家,没声张。她是族中唯一的女孩儿,备受宠爱,能回来自然是好事。知晓她是被人绑走后,愤恨不已想要报官,却被章依兰阻止了。
她对这半年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言,祁晟只在章家旧仆口中得知,章依兰当年消失的地方,正是在药王谷附近。
再说回时仲和,时仲和的老家就在崇安县,他是时家收养的孩子,彼时时家生不出孩子,便抱了被丢弃在善堂的时仲和回去。哪成想一年不到,时母便怀有身孕,还是龙凤胎。自此对时仲和便如下人一般,非打即骂。
时仲和认字,会读书,有天赋,村中的老书生心软,见不得他蹉跎下去,给了时仲和银子,叫他进京逃。
去科考,去当官。
他离家的时候独身一人,而过了药王谷附近的村镇,身边就带了位女子,这女子后来就成了他的妻子。
这三人唯一的交际,正是药王谷。而后没多久,百里歆瑶便“去世”了。
再多了,就不必言明了。
时媱从祁晟身上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我母亲是药人!可那些药人不是都跟死人一般。”
“不然霍歆瑶如何能耿耿于怀至今?”祁晟反问,拉过她的手,“你很聪慧,又极其敏感,你先前就说霍歆瑶看你就仿佛在看另一个人,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我猜测岳母和霍歆瑶被赶出药王谷,或有关联,甚至可能是推手。”
“不能吧……那霍歆瑶岂不是恨死我母亲了。”时媱不确定的说着,实则心里已经认了九分,“那她想抓我是?”
“把你做成药人。”祁晟先是似笑非笑的恐吓一番,而后安慰道,“别担心,她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而且我怎么会让她抓走你。”
时媱横了他一眼:“明日便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宴了,你们到底什么安排啊,我又去不了,先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