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惟玉不语,看起来不慌不忙。
可是棠苏子注意到,胭脂盒里的粉沫早已经满了,她却好像浑然不觉,只是一直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见她不说话,郭彦火气一下子冒上来了,一手拍在石桌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蓝花粉纷纷扬起,在空中形成一片蓝色的雾霭。
胭脂盒也从桌上“哐当”一声落到地上,像一只失控的陀螺,转着圈滚翻着,最后在棠苏子脚边停下。
“说话!你为何要这么做?!”
陈惟玉盯着洒落一地的蓝花粉,沉默不语。
棠苏子蹲下身捡起那个胭脂盒,拍去了上面的尘土,走到陈惟玉面前,将胭脂盒轻轻塞到她手中,而后双手握住她的手,
“惟玉,你怎么了?”
陈惟玉还是目光虚空地望着地面。
她这幅样子,郭彦再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转头看向那四个随身侍卫,让他们出去问话。
“陈娘子这几天有跟什么人接触吗?”
随身首卫刚刚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回道:“没有啊,这些天陈娘子一直待在家中,唯一一次出去也是去了太夫人的绸缎铺中取衣服,没接触过什么人啊……”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
郭彦也发现了首卫的不对劲,立刻呵斥道,“怎么了,说!”
首卫已经后知后觉自己犯了错,扑通一声跪下,“回大人,三天前赵娘子的父亲不见了,我们陪她去街市找了许久没有找到,后来赵娘子说她父亲去亲戚家了,不用找了。”
郭彦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什么人告诉她说她父亲去了亲戚家?”
“这……我们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不是让你们随时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吗?!”
首卫支支吾吾,“当时……当时赵娘子让我们分头行动。”
话音刚落,就被怒不可遏的郭彦一脚踹倒在地,“混账东西!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四个侍卫赶紧磕头请罪,“属下知错,大人息怒。”
郭彦努力平复下心火,才重新对一群侍卫下达命令,“你们四个,从今天起要寸步不离守紧这里,不要让陈惟玉跟任何人接触!再有懈怠,小心你们人头落地!”
又转头对身后的侍卫们说,“你们几个,马上去找陈父的下落!”
侍卫们领命散开之后,棠苏子也从院中走出来。
郭彦赶紧走上前去,“怎么样了,她说话了吗?”
棠苏子摇了摇头。
郭彦殷切的眼神暗淡下来,又看了看院中保持着一个姿态一动不动坐着的陈惟玉,无奈地叹了声,“几天前陈父失踪了,陈娘子的反常,想必是因为有人拿她父亲的安全威胁她。”
棠苏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还能是谁!”郭彦刚要脱口而出,却还是谨慎地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后,才恨恨道,“当朝宰相,拓拔宣!”
他继续说道,“之前我们查到了好几起案子与他有关,只是一直缺乏关键证据,现在他可能是怀疑我们掌握到了关键证据,所以才会如此反扑报复。”
本来这些事情他不该跟其他人说的,但在郭彦心里,他已经把棠苏子当做方不遇最亲近的人,所以,他要为不遇抓到任何能拯救他的机会。
“实话跟你说吧,棠姑娘,这个关键证据极可能是一封信,而且掌握在林向璃手中,目前只有拿到这封信,才可以揭发拓拔宣,才能够救出不遇。”
棠苏子凝眉,“一封信?”
“是的,之前不遇几次去找过林向璃,她说她把信烧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跟林向璃的关系比较好,能不能拜托你……”
棠苏子已然知晓他的话中之意,接过他未完的话,“我试试。”
其实不用郭彦拜托她。
她还能留在人间的时日不多了,在最后的日子里,如果这封信能够救出阿遇,无论如何,她都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