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无比肯定。
果然,他看到母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周瑾心中的火气愈发旺盛,他大声喊道:“母亲,阿姐死了!阿姐已经死了!”
喊着喊着,眼中也开始湿润起来,一整天心中一直憋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他颓败地低下头,泣不成声:“阿姐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棠姑娘……她是迢儿,她是我的女儿……”对于儿子突然的失控,周母意外又悲伤,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对于周瑾所说,她忍不住反驳,她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一个母亲的直觉绝不会错。
“她不是!”周瑾抬起头,紧紧抓住周母的手,“要我带你去阿姐的坟前确认吗?!”
谁知听到这句话,周母一下子甩开周瑾的手,连连退后摇头,眼里满是惊恐,“我不去!”
许是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她的声音弱了下来,但还是重复着,“我不去,我不去……”
看着周母这副模样,周瑾觉得她可怜又可恨,可是当这一念头冒出来时,他觉得自己更可恨。
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因为他吗?对于阿姐的死,他才是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怨恨谁的人……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阿姐安息,还有他自己,余生带着歉疚的心活下去。
周瑾走过去抱住周母害怕得发抖的身子,安抚着也哀求着,
“母亲,算我求求你了,别再去找棠苏子了,认清现实吧,阿姐已经走了……”
*
“小陈啊,前些日子给少爷做的那套春装,你到后院作坊帮我取来。”
绸缎庄里,赵慧朝铺里的伙计吩咐道。她正俯身在柜台前,精心挑选着合适的衣箧。
不一会儿,小陈便抱着衣物回来了。此时,赵慧也选好了心仪的衣箱,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两块包袱皮,仔细铺在箱底。
“掌柜的,您这是要给少爷送去吗?”小陈帮着将衣物重新折叠,以适应衣箱的大小,随口问道。
“对,今儿个少爷休沐,正好把这新做的春衣带给他,让他试试合不合身。”
“掌柜亲手缝制的,少爷穿上了,指定喜欢得不得了。”
说话间,衣物已打包妥当。车夫也早已在店外候着,赵慧提着衣箧,款步走出了铺子。
*
“都跟茶楼老板打点好了?”
“打点好了。”仆人望着楼下不远处正朝茶馆走来的窈窕身影,心中忐忑,转头看向一旁的王欣,“五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此时,王欣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个在她眼中无比可憎的女人身上,对仆从的话充耳不闻。
“五夫人……”仆人见她没有收回成命,又试着提起拓拔宣,“这样做,宰相大人会不会怪罪夫人?”
“少啰嗦!”王欣不耐烦地打断,“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们王家,不在宰相府!”
仆人不敢再言,只得认命地从房间角落拖出恭桶,挪至窗边。
恭桶一近身,那股刺鼻的尿臊味扑面而来,王欣捂着鼻子,连退数步,却仍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五夫人……您……您离远些。”仆人也被熏得直反胃,话都说不利索。
一切准备就绪,仆人探头望向窗外,柳依依距离楼下已不过十余步。
“五夫人,她快到了。”说着,仆人提起恭桶。
仍在干呕的王欣一听,精神一振,虽然那恭桶的味道令人作呕,但她太想看到柳依依出丑的模样了,心中的亢奋压过了身体的不适,她用手绢捂着鼻子,快步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