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臭豆腐很快被几人分食殆尽。简单收拾了一下灶房,林窈又开始捣鼓另一样吃食。
她从库房里翻出个半人高的陶制醋坛子,坛口带着水密封的凹槽,是前几日特意托烧陶匠新做的。
几人用热水把坛子里外烫了三遍,倒扣在架子上沥干水。素娘早就发现这个新的坛子的了,现在终于见掌柜拿出来用,好奇地问道:“这是要用来做什么?”
林窈正用布巾擦着坛沿的水渍,调皮地眨了眨眼:“做臭屁醋呀。”
“臭屁醋?”素娘愣了愣,“这名字听着好生奇怪的,是醋里头加了什么怪东西?”
旁边的阿柱也挠起了头:“难不成是闻着像放屁的醋?那谁还敢吃啊。”
林窈被逗得直笑,拿过个空碗舀了勺清水涮剩下的坛子:“这醋可是好东西,岭南人常喝呢。别看名字糙,用处可不少。夏天喝能开胃,吃撑了能消食,就连身上有瘀青、肝火旺,喝上些都能舒坦些,南边那些长寿的老人,好多都爱喝这个呢①。”
“而且这醋得配着腌菜煮,酸劲一上来,吃完浑身通透,人就容易通气,大家便叫它‘臭屁醋’,就这么一代代传下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即将放入坛中的米。
今日天刚亮,她就去了早市,精挑细选了些颗粒饱满的粘米和糯米。“这醋的好坏,米是根基。”她掂量着手里的米,对跟着的王小鱼道,“糯米和粘米得按这个比例来,就这坛子大小,估摸着得三斤米才够。”
林窈把米倒进大盆,用清水淘洗得干干净净,直到盆底再无杂质,才捞出来沥干水。灶房里的铁锅早已烧得通红,她将米一股脑倒进去,不停翻炒。“干炒得盯着火候,火大了容易焦,火小了又炒不透。”她手上动作不停,直到米粒在锅里渐渐染上一层浅浅的金黄,空气中飘出淡淡的焦香,才停了手。
万春来看着炒得微黄的米,忍不住问:“掌柜的,这米不泡不煮,直接炒了就酿?”
“这便是它的讲究处。”林窈一边将炒好的米倒进陶坛,一边解释,“干炒能激出米香,也能让发酵更匀些。”待米在坛底铺得均匀,她又提着桶山泉水过来,缓缓往坛里倒,直到水面没过米层半尺多高。
“接下来就得靠时间了。”
林窈取来粗布盖住坛口,再扣上带凹槽的坛盖,往凹槽里添满清水,“这水密封能挡住空气,又能让坛里的气透出来。”她指挥着阿柱把坛子搬到后院廊下,“这儿早上能晒着点太阳,又不会被直晒,正好发酵。”
阿柱看着那坛米,挠了挠头:“就这么放三个月?”
“嗯,期间可不能随便开盖。”林窈拍了拍坛身,“等三个月后开盖,保准是闻着臭、吃着香。”
做好的臭屁醋一共有六坛,林窈取了一摊,送到了武馆,“这是臭屁醋,健脾消食,老少皆宜。”
许之珩接过醋坛,问道:“今日只是来送这醋的?”
林窈摆摆手,面上丝毫没有被调侃的不快:“怎么这么说?我这是惦记着孩子们,上回宋米不就吃积食了?送点醋给你们,他们要是又吃撑了,便可用来消食。”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买粮的事。咱们这平头老百姓预算有限,这粮食还要继续囤吗?”
“林掌柜如今不说日进斗金,也是进账颇丰,这囤粮自然是越多越好。”许之珩调侃道。
林窈白了他一眼,带着刚买的话本子往里院走去了。
许之珩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的笑意,转身将醋坛递给一旁的师弟:“拿去交给伙房,按林掌柜说的交代厨子。”
内院的石榴树下,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围着石桌练字,见林窈进来,都脆生生地喊她。宋米攥着毛笔,鼻尖还沾着墨渍:“林姐姐,今日带了什么好吃的?”
“今日没有吃的,倒是带了本新话本。”林窈扬了扬手里的册子,“写完字便给你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