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湜走近山门,用手触碰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结界,还是说这结界只对那东西起作用?
但薛湜没空细想,拾阶而上,进了山门。
青晃派的屋舍不多,排布也零散,屋子都是些青砖房,现在早就塌的塌了,断的断了,良秀不齐,偶尔也有保存的较为完好的,山门正对着的最为宽大的一间就是其中之一,比起其余的房屋,勉强算得上是“雄伟”些许,或许就是青晃派的正殿了。
同石阶道一样,这里虽空置已久,但不见一星半点草木,屋舍之间连通的小路也还在。薛湜沿着光秃秃的毛路,走到正殿大门前。
或许是十年太久,也或许是本身这屋子用的材料就不够好,薛湜上手推门的时候,吱呀一声巨响,那门晃悠了好几下,震下好些灰,差点直接砸了下来。
大殿内倒是没什么异样,四歪八倒的桌椅,四散的杯盘瓷盏狼藉,腐朽不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帷幔,上面不止是落了灰,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要说奇怪,比起平常荒废的房屋,这里缺了一样东西——蜘蛛网。
看来这青晃门中,怨气实在深重,爬虫草木都不敢上前。
薛湜在屋内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居住的痕迹,于是果断退出。
幸好这完好的屋子剩的不多,排查起来也快,不出半个时辰,薛湜就已经仔仔细细将这些房子探查了一遍。意料之中,没有什么线索。
从最后一间房屋里出来,恰巧前院的空地上有一口井,薛湜掀开井盖一瞧,里边居然还有一汪清清的水,便从腰间解下水袋,引了一段水进袋中,又掏出一张符,检验了一下,无毒,又拿出留下的几块糕点,坐在井边啃了起来。
中午在云门汀那顿饭吃的戛然而止,又加上奔波了这许久,肚子里早就空荡荡的了,反正眼下正好有水,就先填饱肚子再说。
时间赶,薛湜几乎是没怎么嚼就顺着水将食物吞下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于是起身将那木质井盖又给盖了回去,正打算离开,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回过头去看那口井。
这山上有三口井,方才薛湜在探看之余就注意到了,现在这口井外观上和其余两口别无二致,石筑的井边,木制的井盖。就是因为这份一样,薛湜差点忽略掉了一个细节。
这口井,和前面的两口井一样外观残败,井盖上落了一层灰,但反观这院中,比起前面的几个院子都要“干净”一些,之所以说干净,是因为之前的院子里还残留散落着一些家具的断肢残骸,可能是十年前混战的产物,而反观这间院子,这些木头段都安安稳稳滚到了墙根。联想到屋内较为厚重的帷幔,加上这也是最边缘的一间屋子,薛湜猜测,这儿的位置应当是一个风口处。
所以,这井和其余的井一样,才有古怪。
这井盖并不厚重,没道理院子里散落的桌子腿椅子腿都被吹到了墙角,这木井盖还乖乖呆在井口上边。
还有人在用这口井,而且很细心,连盖上的灰都不曾漏出马脚。
一共三口井,为什么偏偏用这一个?最简单的猜测就是——来这口井取水对他来说最为便捷。也就是说,那人的藏身之处,可能就是在这井道周围!
一想通其中关窍,薛湜登时脑中丝弦一紧,甚至背后都有些发毛,就好像从不知名的暗处,正投射出一道寒凌凌渡视线,钉在她身上。
只是一息时间,薛湜立即平缓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原地转过身,又拨了拨那井盖,就好像要将其摆正,来掩饰自己转身停顿的动作。
她佯装无恙大步走出了这间小院,甚至头也不回地出了山门,就要一路往山下去。
薛湜不清楚那人的视线范围有多广,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假装下山。
下山途中又碰见了那不停跪拜的东西,这下总算是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了。
远处的一个灯柱坑上,那东西仿佛一张破纸一样悬挂在上面,上下都没有着力点,但看上去,就像是挂在了一根柱子上一样,眨眼之间,那破纸便飘飘摇摇落地,扁平的身体瞬间涨气扩大,化作了一个实体的“人”。
现在,那人又开始,一步一拜,向山上走去。
薛湜与那东西擦肩而过,更加确信了那就是一具空皮囊,只不过是施了什么术法,才像个傀儡一样反复行事。
一到山下,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消失了。薛湜阖上眼,运转灵力,早在刚才拨弄井盖的时候,她就偷偷从缝隙里塞了一只柳儿人进去,藏在了井壁石砖的缝隙之中。再睁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忽的,眼前狭开了一道亮光,从外面照到了井内。
井盖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