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后殿之内登时陷入一片死寂。
傅子衍十指紧握垂在身侧,许久方艰难开口:
“若他真是异族残余,不如直接去找许家家主问个明白。”
傅元摇头,道:
“不可。眼下许潇然在朝中如日中天,想必徐家上下也是由他掌控实权,逼问家主只怕会打草惊蛇。”
“可这些说白了只能算猜测,”傅子衍眉头紧皱道:“仅凭你我猜测,是无法说服皇上的。”
傅元不应声,负手而立,见窗外落日余晖斜照,似是自言自语道:
“需得尽早结束。若是晚了,小娘子又该发牢骚了。”
傅子衍面上浮出疑色,欲再多问,却见他忽转头同自己相视道:
“从河湟活捉的乌孙俘虏,如今在何处。”
“就在大理寺地牢里关着。不过,”傅子衍迟疑道:
“不论如何施刑,这人都不招供,未必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
傅元闻言,眸中玩味重了几分,手中文书缓缓攥成一团废纸。
“去地牢,我亲自问他。”
*
大理寺地牢四面无光,积夏的潮气混杂血锈腥味,空气几近凝固。
牢房尽头,一个浑身伤疤的男人被缚在木桩上,两腕铐着铁链,已是被折磨的没了人行。
他隐约听到脚步声靠近,费力睁开眼,视线中映出一前一后两双滚金皂靴。
“呵……寺丞大人,我说过,河湟之战,无可奉告……”
他语气略有激动,挣扎之间,猛咳出一滩污血。
傅子衍拾步上前,冷声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日战时,究竟是谁偷拿虎符,勾结乌孙。”
俘虏身子顿住,静了一瞬,忽又仰头大笑: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的兄长,大魏国三十万虎贲军将领——傅元!”
他拼命想挣脱锁链,一时间只听得牢中铁环相撞,声响清脆,伤口也流出汩汩血液。
鲜血模糊视线,他却在一片猩红中,看到了往日那个令人魂飞魄散的身影——
傅元于傅子衍身后走出,缓步靠近他,从容道:
“抬头,把你方才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那俘虏闻声,勉强撑起脖子与傅元对视,登时如坠冰窟,声音哧哑道:
“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经变成痴癫了吗……”
傅元唇角微勾,语气却带着蚀骨寒意。
“你这种俘虏,若是放在以前,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他语气一顿,手起刀落间,生生挑断俘虏右手的手筋。
“如实招来,我或许留你一条命。否则,有的是办法教你生不如死。”
下一秒,惨叫声响彻地牢,声音凄厉如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