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笑了笑,语气很软。
耿弇捏着那块木牌,指尖触到背面刻的“耿”字,心里的那点焦躁忽然就散了些——他知道邓禹的性子,确实是个能托付事的人。
“那……那我娘那边……”
可眉头还是没完全舒开。
“你娘的事,我早安排好了。”
刘秀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
“你娘的事我早就安排好了——我让人把她送到了凌州南边的安化县,那里离前线远,安全得很,我还让县里的吏员多照看,每月给她送两石米、一匹布,你要是想她,也能写信,我让人快马送去。”
“至于你麾下的兄弟们,我让吴汉暂时接管,吴汉你也知道,稳重得很,不会亏待他们,等你从乾州回来,兄弟们还归你管。”
随后刘秀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封信递过去。
耿弇听到这里,眼眶忽然就热了——他是个孝子,这次要去乾州一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家的老母。
他之前没跟刘秀提过这事,没想到刘秀早就替他安排妥当了。
“文叔,你……你这让我怎么说才好……”
他攥着木牌,喉结动了动,半天才说出一句。
“什么都不用说。”
刘秀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不轻不重,带着股暖意。
“你去乾州,是为了咱们兄弟共同的事——那位镇国公的乾州不除,咱们就算拿下凌州,也睡不安稳。”
“你跟周勃一起去,多盯着夜煞军的动向,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
耿弇看着刘秀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半点敷衍,全是真诚——没有居高临下的命令,没有空口白牙的承诺,而是把他的顾虑、他的家事,都一一放在了心上。
“那就好!文叔你都这么安排了,我要是再扭捏,倒显得我小气了。”
“你放心,我去了乾州,一定盯着夜煞军,绝不让他们耍样!”
他忽然就松了口气,挠了挠头,笑了。
“这就对了,再喝一碗,等会儿我带你去见周勃,你们俩合计合计,明日出发前,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刘秀见他想通了,也笑了,拿起桌上的另一碗米汤,递给他。
柳后的崔浩看到这里,悄悄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刚才还在琢磨,这刘姓三兄弟里,刘邦为人仁厚而爱护他人,乐善好施,个性洒脱豁达、不拘小节,颇有度量,确实是个不错的雄主。
而这位刘秀看着温温和和,却最懂人心,并且性格内敛,沉着冷静,颇具谋略,同样是个十足的明主人选。
就是最后那位刘裕确实具有卓越军事才能,且富有改革精神,但同时也存在政治瑕疵。
说到底还是被寒微出身无形制约了的刘裕,其才不可谓不雄,然猜忌亦特甚,,致使他做事极端而冷酷。
因此虽然刘裕如果单独拎出来的话,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世之雄,但是对比起这起义军当中的另外两位明主,就显得没那么多竞争力了!
依照崔浩刚才的观察,方才刘秀对耿弇的那一番话,没有一句“你必须去”,也没有一句“我命令你”,反而先提工匠的功赏,再解老母的牵挂,句句都落在耿弇的心坎——这是“仁”。
早就安排好邓禹,吴汉接手耿弇的事务,提前接来耿母,事事有预案,这是“智”;承诺的粮饷、布帛、日后的兵权,句句实在,这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