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凯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百叶窗滤进的阳光斜斜地切过办公桌,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像极了他此刻纷乱挣扎的内心。
尤嘉走了,可她留下的那句话却像毒藤般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赵老的儿子,是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的主任。”
这不是提醒,是炸弹。
一颗埋在他政治生命脚下、随时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地雷。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被最小化的文档上:
《关于戍边镇疗养院搬迁工作最新情况的紧急说明》。
原本,他只是想如实汇报阻力、情绪反复,请求上级支持。
可现在……
这封信一旦发出去,会不会立刻被有些人曲解成“推卸责任、激化矛盾、别有用心”?
他不敢赌。
政治场上,真相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谁掌握了解释权,谁就握住了生杀大权。
昨天的赵胜利还只是个固执的老干部,
今天,却成了背后站着省纪委实权人物的“特殊人物”。
而他自己?
一个根基未稳的开发区书记。
崔永浩前来“慰问”,尤嘉适时“提醒”——
两人一明一暗,打得一手好配合。
他们根本不是要阻止搬迁,
是要借这个由头,把他罗泽凯逼进死路!
一股寒意猛地窜上脊背。
他忽然清醒——
这场仗,早已不是简单的征地拆迁。
这是一场权力围猎,一场针对他个人的政治绞杀。
而他——正站在风暴中心,孤立无援。
窗外,夕阳正沉,
余晖染红半边天,像血。
罗泽凯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动作。
他知道,现在退缩,放弃协议、暂缓搬迁,就等于向崔永浩认输,以后再也别想站稳;
可如果硬闯,很可能触怒赵明远,招来纪检调查,轻则停职,重则前途尽毁。
进一步,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