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她的灵体没了,但灵力还在,附近的树愿意听她的,听不懂的也会听她的。
藤蔓那一鞭子抽下去,阿扎的血和脱落的树叶融到一起。
他说不出什么话,任凭她的藤蔓如热烈的皮鞭一样抽打下来,他想,这藤蔓或许是她自己的元灵做的,每一下都带着她的怒气和报复的快感。
藤曼缠恶鬼……是她告诉藤曼,他是它需要对付的恶鬼。
“朽木不可雕……”耳边回荡着她的话。
阿扎浑身酸痛,已经几近昏厥。
树群连成一排把他托举上天,高高的细枝又如崭新的皮鞭,一下一下抽打在他身上。
小甄站在枝条连成的树排上,漠然的看着他。
她哭不出来,但眼中有一丝难过。
那种一再失望,失望到透心凉的难过。
风拍打着树枝,男人被拖下来又放下去。他像一个等待着酷刑的罪犯,等待着女人给他最后的惩罚。
他落到地上,树枝把他捆绑,一捆再捆,眼看着,乌云变幻雨打巷尾,雷雨似乎在控诉着一场生命的不公,小甄到底是念了旧情的,不愿亲自动手。
她只站在近处,默默地看着他。
回忆起近日与他相处的一幕一幕。
一只灵,落入凡尘,动了凡心,有了恻隐,不是什么好事,凡人终究会让她失望的,尤其是男人。
她看着这个砍掉了她的男人被树枝捆起来吊打,每一鞭的抽打都能听到皮肉分离的撕拉声。
他砍掉她,她也要砍掉他。
他是城中最大的木商,不砍掉他,她的同类会一个一个被砍死。
小甄仿佛被施与了使命的行者一样,心中千军万马奔腾,树排的叫喊呼唤着那个在原始林地中奋力生长的,绿意盎然的,会唱着歌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多么年轻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露水,变成女子,定会是水一样的灵动女子。
她曾想会带着满身蘑菇香气去另一个天空飞翔,和,他……一起。
想到他,她又忍不住对阿扎愤懑起来。
一阵吼声,天空被震慑,树叶如同千万只被打了兴奋剂的手掌,每一掌上都扎满了破碎的心,它们摩拳擦掌,施加着对男人的惩罚。
阿扎已经痛不欲生。
可他也感觉不到痛了。
耳鸣遮盖住了所有本该被听到的声音,那些听起来就恐惧的吼声。
“你快去叫法师。”流冰海命令醉花。
但他已经听不见了,醉花两眼发直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是被这样的意外震动,还是被风雨呼啸的场景震惊,他额头青绿,两眼直直的看着斗士一样的树灵。
他瞳孔奇大,已经瞪起了牛一样的眼睛。
“你在发什么呆!”流冰海吼道,“你去找法师,我留在这里,听到没有!”
要不是指望着自己能给男人最后增一份力,她就自己去找法师了。
醉花在墨迹什么。
他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只是两眼发直的看着前方,咬紧了牙齿,不知要做些什么。
眼看着男人马上又要从高空坠落了。
虽然他犯了错,但各行有各道,罪不至死啊。
流冰海念了一句经文,双臂前伸,又和醉花一起冲了过去。
男人摔在二人身上,留下残存的一口气。
他咕噜了一下摔到地上。
再没有人遏制住这个女人,恐怕他们都活不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