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吹过龟背竹的叶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肖志勇放下保温杯,手指在杯身上轻轻敲了敲,打破了沉默:“东峰同志,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聊聊文龙的事,听说他在锦城开了几家娱乐场所,平时来往的人比较杂。”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带着点语重心长,缓缓说道:“我们做领导干部的,家里人尤其是子女,更要严格要求,不然很容易出问题。现在既然出了这事,配合调查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对文龙负责。”
以他省长的身份,这么说已经是很给林东峰面子了。
林东峰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
肖志勇平时跟他关系不错,工作上经常互相支持,现在说出这番话,看似是劝诫,实则是在表明立场。
他站在胡长河这边,不会为自己说话。
“省长,您说得对,是我对文龙太纵容了。”
林东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满脸无奈的说道:“以前他犯点小错,我总想着帮他摆平,没让他吸取教训,现在才酿成大错,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这种时候,他只能这么说,否则就是在对抗组织了。
冯文生这时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林副书记,根据我们纪委掌握的情况,林文龙在锦城期间,多次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娱乐场所的经营许可,还涉嫌向部分干部行贿,为他的违法活动提供保护。”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看着林东峰说道:“这些情况,我们会在调查中一一核实,也希望林文龙能如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林东峰的心脏猛地一沉。
行贿?
保护?
他想起几年前林文龙跟他要过锦城市局副局长王楚天的联系方式,当时他没多想就给了,现在看来,儿子肯定是通过王楚天搞了不少小动作。
而王楚天是自己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要是王楚天被牵扯进来,自己恐怕也难逃干系。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沙发的皮质表面被捏出几道浅浅的印子。
“文生同志,我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
林东峰连忙表态,语气带着急切:“如果文龙真的做了这些事,那是他咎由自取,我绝对不会包庇他。纪委同志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要是牵扯到我身边的人,也不用顾忌我的面子,一定要严肃处理。”
他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撇清自己,不然不仅救不了儿子,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林东峰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胡长河看着林东峰的反应,心里暗暗点头。
林东峰毕竟是聪明人,知道轻重,没有试图为儿子狡辩,也没有推卸责任,这一点还算清醒。
或者说。
他应该很清楚,今天既然把他叫过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他继续试图为儿子狡辩,那根本毫无意义。
“东峰同志,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
胡长河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文件上签了个字,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党最讲纪律,不管是谁,不管背后有什么人,只要触犯了法律和纪律,就必须受到追究。林文龙的案子,我们会严格按照法定程序办理,确保公正透明,给群众一个交代。”
沈青云这时补充道:“林副书记,我们专案组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包括高磊的供述和部分监控录像,林文龙只要如实交代,把涉及的人员和事情说清楚,对他自己也是有利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东峰脸上,缓缓说道:“另外,我们还发现林文龙名下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境外,怀疑是他为外逃做准备。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冻结了他的相关账户,也跟机场、海关那边打了招呼,他现在是跑不了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林东峰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他之前还想着,要是儿子能趁机跑出去,或许还有机会,现在看来,沈青云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儿子连国门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