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医已经看过,这蜡烛表面的金漆里掺了足量的迷情香,怪不得皇上昨晚早感困倦就了寝,睡得也格外沉些,今晨起来却还觉得头晕疲乏。”
卓公公将那蜡烛端至殿前给皇帝和贵妃看了,而后交给一旁的宫人,一挥拂尘立于君珩身侧。
“真是好算计啊,蜡烛燃烧产生的香气会令人误以为是香炉散发,而炉灰中定然验不出任何痕迹,便能瞒天过海遮掩过去。”
如此阴蔽手段纵是颂妃这等用香高手在南香国皇廷也不曾见过。
“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敢用此等媚药损伤龙体?”妤美人的嗔怒透出一股浓浓酸意。
“还要朕再查下去吗?”君珩秉着深邃的眼底不怒自威,嗓音低沉。
云柔哲看向夏倾妩,菱叶亦转面望着她,除了心虚惊惶之外还有一丝心存侥幸的乞求。
因为菱叶房中还留有因不觉会失手而未处理干净的迷情香粉和金漆,无论是谁下令,只要一查便知。
“皇上,既然菱叶是贤妃的贴身侍婢,就让倾儿自行处置吧。”
君珩望着云柔哲疏浅的眉眼点了头。
“菱叶,为何要这么做?”夏倾妩别过头去,冷冷道。
“奴婢一心一意为了娘娘!”菱叶自觉无力回天,转身跪向贤妃道,“娘娘有孕在身不能侍奉,皇上好不容易宿在芙蓉宫几日,奴婢竭尽全力帮娘娘留住圣心,何错之有?”
“愚蠢至极!本宫何时需要你自作聪明?!”贤妃赫然发威,难掩愠色地几乎从坐上站起。
“那些迷情香莫不是菱叶自己用来迷惑皇上的?怎么反倒为别人做了嫁衣?”懋美人掩面窃语,言中颇有戏谑玩味。
菱叶并未理会,只仰着头面露苦笑,“娘娘,贵妃看似与您交好,实则不知不觉间将本该属于您的恩宠尽数夺去,还令陛下如迷心窍一般眼中再容不下任何女子……奴婢就要用她自己救下的献女帮您固宠!倒是便宜了芙欣……”
“住口!”夏倾妩面色微微涨红,“本宫平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夏家想想啊,若任凭贵妃继续执掌六宫,冬家就是前车之鉴!”
“菱叶,两位娘娘待你不薄,且是这深宫中难得的金兰之谊,岂容你如此诋毁挑拨?”沐贵人颇有忿忿不平之感。
菱叶斜目瞪了沐贵人一眼,又转头盯着云柔哲冷哼道,“贵妃娘娘只是嫉妒我们娘娘有孕,更容不下旁人分宠罢了!”
云柔哲眉额紧簇,垂眸沉声,“你如此指责本宫,想来定感动于自己的忠心护主?可你若真为忠仆,就该知道贤妃只是夏家女,而非夏家之器!夏家可有一人真正关心过她想要什么?只会步步紧逼着她争宠夺势!你还口口声声要为她固宠,实则贤妃的颜面都要让你丢尽了!”
“贵妃娘娘何必惺惺作态,若非你在后宫独占圣宠,娇纵跋扈,我们娘娘怎会如今才有皇嗣……?”
夏倾妩越发觉察到菱叶的异样,不由一拍桌几打断了她,“菱叶,你日日跟在本宫身边,为何竟如此不分黑白?还是说受了何人蛊惑,才说出这些颠倒是非、泯灭良心的话来?!”
“贤妃,让她说,她要替后宫众人鸣不平,本宫今日便成全她。”云柔哲望向夏倾妩的眼色颇有深意,菱叶简直像要故意激怒自己一般。
“贵妃娘娘,您已身怀龙嗣多时却迟迟不肯与众妃分宠,连行宫乐女也不肯让皇上纳入宫中,善妒专断如此,敢问后宫哪个妃嫔会真心拜服?”
云柔哲面色平静,话间却若怒极发笑,“本宫若真如你所言,你这一介小小宫女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菱叶转瞬面露惧色,缩瑟了身子四面环顾道,“奴婢……奴婢所言非虚!各位娘娘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登上后位吗?!”
“够了!”
君珩手边的茶盏骤然打落在地,碎裂声响彻殿堂。众妃见状纷纷起身跪地,菱叶更是骤然惊惧,浑身剧烈颤抖着埋头下去。
“朕竟不知,夏家的手伸得如此之长,究竟是不满朕宠爱贵妃,还是要坐朕的这把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