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户部借口修缮行宫以至国库亏空,不肯驰援军饷罢了……不必担心,朕已有对策。”君珩举重若轻一般,未肯吐露全貌。
“如此看来,若后宫此局能令其以为占得上风而使敌明我暗,或许更易突破。”虽然云柔哲隐约可以断定,夏家必还有后招。
“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惜利用,我们不如再加点猛药,去去这权胜于天的沉疴!”夏倾妩的两颊因气愠上涌而微微涨红。
云柔哲安慰地拍着她的手背,“倾儿一时恐怕仍要承受孕期的各种不适,且要好生将养着,我明日便着人将孕中的衣食用物备好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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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后方一处鲜有问津的小花园中,传出了悠扬的箜篌声。
那是万寿节时献给皇帝的祝寿词的曲调。
云柔哲的指尖在琴弦间婉转弹拨,却随着节奏加快而越发凌乱无序。
“不像你的风格。”弦断之前,一道清澈的嗓音自角落响起,“柔哲,怎么了?”
“清晏?”云柔哲转头便见到那抹玄衣红披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儿?”
“你还没回答我。”那双杏眸微动着,眉心也跟着快要拧起。
“无事,只是心里有些乱。”云柔哲答得浅淡。
“是因为君珩和贤妃吗?”秋清晏走近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都是约定好的做戏而已。”云柔哲一时不知自己为何要回避他凛利的目光。
“我知道。可是君珩这几日为何没回长乐宫?”
云柔哲骤然一怔,想来近日都是他亲自值守在这里。
“为了让夏家早日出手,他这段时日会先宿在芙蓉宫偏殿。”
她刻意解释得云淡风轻,但是秋清晏的眉头仍然皱得更紧了。
“他若委屈了你,要告诉我。”
那双杏眸分明诉说着未尽的后半句——“我随时可取而代之。”
云柔哲先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应了一声,“好”。
“说起来,清晏将传家宝作为晋封贺礼,还有万寿节襄助甚多,都还没谢过你……”她微笑着垂了眸。
“我们之间本不需要如此客气。”秋清晏眯起杏眸认真道,随即又如掩饰什么一般轻笑起来,“毕竟将来我也是孩儿的义父呢。”
“对了,听闻户部迟迟不出军饷,边境军民可还要紧?”
谈起正事,两人双双敛起笑意。
“其实秋家兵向来有依据驻地风土与当地居民一起屯田的习惯,所以军饷一时短缺并不会造成太大问题。”秋清晏顿了顿,放低声音道,“夏家此举更像是要在天下人面前让君珩难堪,从而不得不更倚重他们。”
“因为夏家声称国库亏空的理由是修建行宫?”
秋清晏沉默着点了头,又道,“不过你可放心,君珩已命宋侍郎以协助清点国库为由暗查夏家的账目了。”
“莫非阿珩有意让宋大人成为一介孤臣……?”云柔哲眉心微动。
细细想来,宋初迟已先后插手了冬家和夏家的权斗,俨然皇帝刺入前朝的一把利刃。
“帝王权术,莫不如是。”秋清晏咀嚼着她对君珩的亲昵称呼,一时有些失神。
“若为天下益,孤臣良将,贤后明君,自然无不可牺牲。只是以寡敌众,我们须得齐心。”云柔哲抬眸时,眼神毅然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