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心知两厢实力相距悬殊,己身无力将其击败,必得伺机脱身,保全性命并将今日于此所闻所见递出方是要紧之事。
所幸不消片刻便得计上心来,但见容与骤然阖眸,催动发间始自静绾着的灵簪,尔后其手执长剑周身立时雪雾腾漫,霜风亦裹挟着碎刃以她为正心不断盘聚着。
待得雪风酿成,容与倏然旋舞着攻向那人。
孰料来者竟错估其能,一时不备竟真被那雪霜封冻于原处不得动弹。
未得料至竟就此般暂抑住了那人,容与只却稍怔片刻便立时自袖间取出那日于清平山庄一役后,将军夫人所赠的鬼力凝珠,将其静置于掌心,继而催动灵力唤其相助。
尔后果见霎时间,怨戾之气横扫而来,滚滚玄雾自凝珠之内弥散四溢,掩住了穴洞内原就不甚朗晰的色光。
正自筹算着应如何寻至洞口脱身的容与,陡觉一缕若游丝般的物什攀上了她的指尖,意图牵引着她朝外间行去。
原是那鬼力凝珠,同她一道朝夕同处日长,早已能知她心间所想,故此携着她行去。
出了困身已久的这方穴洞,容与迅即决意寻至容衍同容鸢二人后便立时经由媸漓赠予的传界符归返城中,此间事宜原较他们所想更为错综复杂,仍需从长计议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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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容衍为瘴雾所引,同容与走散后,径直朝着方才若浮藻般游曳于沉渊中的玄色之物而去。
此物亦乃山间妖诡,名唤释收。
释收其妖,生就藻发雾体,永世修不得人身,是故于此深存妄念。
今见生人陡至,色貌无双,便起意欲将其诱至此间,剥下那张倾绝皮相以作瞻观。
待得将那失智之人引入深林后,释收撩起一侧兀自弥散着腥臭之气的黏结藻发将容衍捆缚于一株年逾岁百的古树之上,尔后于其畔侧雕磨碎石以为刃,间或自其喉中哼出三两声不知自何处闻来的不成曲之调,瞧着颇为慰享。
约莫一刻钟后,石刃业已凿磨而就,将将卸下容衍发顶绾起半数青丝的玉簪,正待拨发落刃之际,一枚碎石自虚空中袭来,堪中释收执刃之处,将其击落。
释收循向转去,却察原是于鬼力凝珠助力之下一路疾行赶赴此间的容与。
甫一寻至这处,竟见兄长赫然已入瘴魇,当下更是几欲祸遭妖物毒手,容与强自抑住心间恼意,趁着释收仍自怔愣之际,以又度化作环镯绕于腕间的应龙护心鳞为引,召出一泓清波蓦地泼向犹自沉惘的容衍。
乍经清波泼面,容衍陡然神思复明,未消多时便于此间所现了悉了当下之境况。
见兄长业已复归清明,容与旋即仿效先前之法将那释收围困此间,尔后携着容衍一道于鬼力凝珠的牵引之下朝着犹自不知身处何地的容鸢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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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容鸢于瘴雾中同兄姊二人离散后,莫名为一阵悲吟之音所引,悄然落入了食鲛兽——了挪所盘踞之地。
了挪此兽,虽则传世之说中载其性喜食鲛,然其切确所食之物,是非鲛人本身,而是其所泣之泪蕴化而成的耀珠。
白泽图有载,了挪兽生于东海之畔,日日出海寻捕鲛人。及至捕获,了挪即将其投入潸灵阵中,引其泣泪,尔后就其所落之泪,或以为食,或以为饰,分次贴附额面及躯肢之上,以供赏玩。
孰料因其诱捕过甚,引得龙太子挥剑伐之,故而遁入此沉渊山中避祸,百载无敢再出。
又因久不曾食鲛人之泪,了挪自是渴念非常,是以乍然有生人落入此间,便立时游蹿而出,将其诱入潸灵阵中,以待坠泪。
潸灵此阵,无甚胁威,所图仅为诱使天地生灵不住泣悲而已。
这厢容与同容衍二人甫一寻至此间,便见容鸢正自惘然抱膝坐于一方约莫半人高的土堆前,吟吟悲音引绕盘桓,经久不散,坠坠泪珠无声堕尘,汇入脚下八尺有余的法阵中。
“鸢鸢!”
容与唤罢见其犹自垂泪无言,便欲近前,孰料未及踏出三两步便被旁侧容衍挽住了臂膊:“你瞧于此诡林间,她一人安然栖于此地,除却泣泪之外,周遭并无任何异象,岂不引疑?”
见容与闻言立时静下心绪始自暗忖起来,容衍又道:“与与,无论何时,都莫要让己之恻隐之心迷了眼、恍了神。”
“哥哥。。。。。。”
孰料容与一言未尽,容鸢脚下潜卧着的原自八寸有余的法阵霎时间拓延至方圆半里,刹那便将二人拢括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