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敢!”詹言秋闻他此意,立时自座上起身伏拜于地。
“既如此,汝何故有此一问?”
“民女方才所画之骨,其后蕴藏之格细若拂柳,微似飘萍,且。。。。。。非长寿之相。。。。。。断配匹不得大人之命数。。。。。。”詹言秋语尽又度叩下三首,继而伏地不起,再未敢言。
尔后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嗤笑声,接着不消片刻,喻舫原再度启唇道:“如此。。。。。。果是汝学艺未精便急于扬名天下了。。。。。。汝瞧此等名不副实、招摇撞骗之行径。。。。。。该当何罪啊?”
“大人容禀,民女至今从未借此勘命之术求获银钱等物。若说学艺不精,民女甘认,可若说招摇撞骗,是断断无有的。”詹言秋闻语迅即直起背脊,双臂叠抬置于额前不卑不亢应道。
“伶牙俐齿。。。。。。指教不改。。。。。。理当罪加一等。。。。。。”喻舫原轻轻拨抚着金扇下悬坠的苏穗倦倦道。
“祁请大人开恩,莫要牵连民女族亲!”方才于来路上詹言秋业已设想过己身或恐落入囹圄的境地,她唯盼喻舫原达成目的后得以放过她的族亲,令她一人之祸一人当之。
“这是何话,汝尚幼时便有此传闻,汝之族亲又怎会置身事外?”
喻舫原此番语毕不再容她多言,立时便招手示意屋外驻守的家仆将其缉拿。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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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家中仆侍将詹言秋遣送至府衙以待明日开堂会审之时,喻舫原业已回身于那扇繁绣屏风后再度落座。
“还不快速速拖下去,没得沾了晦气!”喻舫原身侧为其捶肩的随侍见方才那人仍自病恹恹地歪倒在案上,不由出声厉训到。
原是喻舫原欺詹言秋眼盲,引她为府中一垂死的仆侍相画,方得出那般论结。
事毕确觉詹言秋于画骨勘命一事上有所成,幸得借此契机将其除之而后快,否则日久天长不免于勘探之事上落了下风。
孰料翌日公堂之上,尚未来得及开审,衙外便有圣意传来,原是昨日之事业已惊动国君,故此遣人携君上口谕着令詹言秋入宫问审。
待得迈入重重宫门,行于累累高墙之下时,那引路的宫人却陡然出声轻询道:“不知詹姑娘可曾替己身画过骨?”
“不曾。。。。。。”詹言秋始自垂首,经风拂乱的发丝掩住了她的面容,而倾泻直下的日色亦将其揽入了高墙的暗影之下,教人瞧不真切。
宫人闻语先是一怔,尔后诡秘一笑,不再多言。
直至跨过一道宫门,沿着鹅石小径、嗅着郁馥梅香,驻步于殿外时,詹言秋始知已至面君处。
趁着宫人入内禀传的间隙,詹言秋慎谨理了理衣饰,以免冒犯圣驾,累及阖族。
不消多时,君上果便宣见了她。
“民女詹氏言秋,拜见君上,愿君上寿与天齐,福似海深。”詹言秋拜礼道。
“汝便是誉满我盛京的画骨勘命师?倒真是年岁尚轻啊。。。。。。”君上正声询道。
“民女只略习得此术,尚未精绝,何敢担此美名!”詹言秋语罢将额面俯得更低了。
“寡人今晨起时恰巧闻知昨夜国师府上之事,因想此间一事所现汝之勘探之术同寡人自皇亲口中所闻大相径庭,故而召汝入宫,以待亲审,也好让寡人瞧瞧这千百年来皆不曾展露过的画骨勘命之术究竟有何奇处。”
“民女领命,只不知君上欲令民女为哪位贵人作此骨画?”詹言秋恭声敬询道。
“寡人膝下长王子。”
竟是喻贵妃为君上诞下的长王子。。。。。。
詹言秋直觉此番许是在劫难逃,只得阖目佯装常态,尔后跪地叩首道:“是。”
“若汝之勘言切实,寡人自当释汝无罪归家,并封汝为御用画骨师。可倘使反之,汝果似国师所言般图担虚名、妖言惑众,寡人必严惩不贷,以正国风!”
“是,民女领命。”
约莫一个时辰后,詹言秋方自镇纸下将陈骨之画取出,继而恭谨端呈于旁侧侍立的宫人,托其奉与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