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办差,却越做越过头了。」阎立本语气渐渐改变。
张文惊道:「您的意思是?」
阎立本沉声道:「自你担任虞部郎中后,便日日带人在秦岭巡视,遇到房屋就拆,也不问是谁的屋子,可有此事?」
张文苦笑道:「也不是每日,属下三日才去一次。」
阎立本抬了抬眼皮,道:「那就是有了。」
张文正色道:「下官也是职责所在,陛下下旨,要尽快恢复秦岭植木,臣自然不能再让人在山上修屋建园了!」
阎立本淡淡道:「老夫知道,在秦岭建屋,不合规制。可这是多年形成的风气,建宅之人,多是朝中公卿。你如此施为,知道得罪多少人了吗?」
秦岭向来被称为华夏龙脉,气运之地。
尤其是其中两座山峰,终南山和太白山,最受长安权贵青睐,纷纷在山上修建林院,偶尔过去住上几日,修身养心,以揽气运。
不少人修建房屋,都是就地取材,对秦岭造成很大破坏。
张文当上虞部郎中后,便开始拆屋行动。
因他是奉旨办事,别人不敢明着阻拦,暗地里却都恨上了他,用了不少手段对付他,却都被阎立本给挡住了。
张文拱手道:「下官知道,若非阎公帮我挡住那些人的攻击,我根本无法专心办事。」
阎立本叹道:「老夫虽是宰相,也不是什么都能帮你挡住。你行事也该有个分寸,怎么连越王为燕太妃修建的避暑园子,也要拆呢?」
张文愣道:「卑职办差,一向一视同仁,若只有燕太妃园子不拆,别人如何能够服气?」
阎立本道:「越王刚刚被册封三公,亲王之中,只有他独享此荣,可见陛下对他的信任,若是他去陛下面前告你,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张文迟疑了一下,道:「听说越王殿下一向通情达理,他若是知道了,应该能够体谅吧。」
阎立本瞪眼道:「那是他修建给母亲安养晚年的园子,你让人家如何通情达理?」
张文试探道:「他来找过您了吗?」
阎立本点点头,道:「他没有直接去找陛下,已经是留了情面。」
张文道:「那您的意思呢?」
阎立本道:「你继续拆屋的行为,老夫依然支持,不过太妃的园子就绕过去,可好?」
张文低声道:「若是如此,这差事下官没法做了,请阎公另选高能吧!」
阎立本一拍桌案,怒道:「你这是威胁老夫吗?」
张文瑾昂首道:「下官不敢。只是若绕过燕太妃,其他人必定闹事,下官无法再理直气壮的与他们争辩了。」
阎立本见他盎然不惧,心中不怒反喜,心中实为喜爱他的品性,沉吟片刻,
捻须道:「这样吧,园子你先别拆,老夫去试探一下陛下的意思。」
张文拱手应是,告退离开。
阎立本埋首继续处理政务,等手头事处理完了,起身出了屋子,朝一名令史询问时辰。
那文吏道:「回尚书,已过了正午。」
阎立本点了点头。
皇帝这时候在用膳,膳后还要午睡,于是让那令史帮他去朱雀街上买两个胡麻饼,反身回去,继续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