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闻言笑了出来:“我人被关在这里,自己都没有吵没有闹,他们在大殿上吵闹什么?”“兄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虽然说父皇他一时气愤,把你关在这里,你自己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身为皇子,就算是犯错,也应该按照礼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陆泽摇摇头,“所以这个事儿,今天不光御史那边上疏父皇,认为如此处置实在不妥,就连刑部和宗正寺的人都觉着这样说不过去。他们说就算你真有什么错处,作为皇子,作为父皇亲封的亲王,怎么也要依照宗室律例去处理,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于礼不合的地方。只可惜,父皇今日只是处理了一些前些日子积压下来的政事,又被他们这么一争一吵,头又有些疼起来了,就说与朝堂上的政事无关的一律不要讲了,之后没多久就下朝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人在和宗正寺还有御史他们那些人在吵?”陆卿问。陆泽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兄长这就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了!这朝堂之上,能觉得你今时今日的这个处境没问题的,还能有谁?当然是鄢国公了!你都不知道他今日在殿上是怎么说的!因为宗正寺和御史台都觉得此事不妥,父皇就问他是如何看待。这老獠开口就说他觉得父皇的做法并无任何不妥,本来皇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若是兄长真的有谋害梵王的嫌疑,就算是父皇亲生的儿子,也要依着律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可以借故徇私。更何况……”陆泽面露尴尬,忽然之间刹住了话头儿,表情局促地看了看陆卿。“更何况我本就不是圣上亲生的子嗣,是不是?”陆卿脸上挂着微笑,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的,但是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以至于就连那平淡的语气似乎有一些被隐藏起来的情绪在暗暗涌动。陆泽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鄢国公说,既然不是亲生的,父皇不论是给你封了什么样的名头,那都是来自于圣上的仁德之心使然,并不能改变你与父皇血脉不通的这一事实……所以……所以于理你不该自作主张,跑去梵地,还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让父皇替你善后。于情呢……父皇这么多年来待你不薄,亲生儿子有的,也没有短了你的,现在只是从血缘考量,将你关在枷禁所,也并没有什么辱没了你的地方,所以若是因此心生怨怼,那也着实是……贪心不足……”陆泽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瞄着陆卿,好像生怕他听了这话之后会受到打击似的。陆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阴情难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全然不介意的样子。“既然两方能吵个不休,看样子赞成鄢国公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吧?”他问陆泽。陆泽有些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兄长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鄢国公跟前那些人,脸上长得都是他的嘴,说出来的都是他想说的话,没有什么稀奇的。那些人一百只手,一百只脚,但是就只有一个脑袋,你指望他们能有什么自己的想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兄长就当他们是放屁就得了!”“王爷,慎言呐!”在不远处等着的那个年轻随从一听这话,吓得连忙开口小声提醒,“这话可不敢乱讲,一不小心传到别人耳朵里,圣上要责罚的!”“闭嘴!我这会儿心情本来好好的,你别找不自在!”陆泽瞪了那小随从一眼,“这里有外人么?我与兄长推心置腹,难不成兄长还会特意把我的话跑去告诉鄢国公?!就算真有人听说了,那也是你们两个狗东西!”祝余在一旁偷偷抬眼朝陆泽看了看。虽然说今日这位年轻的澍王来的时候,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过她之前在逍遥王府也听到过他不耐烦地斥责自己身边的随从,却没有这种隐隐的暴躁,似乎已经快要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但是到底是因为他内心之中其实烦闷无比,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来安抚陆卿,还是说他的确是从心底感到愉悦,甚至有些得意忘形,连原本还要压抑隐藏的本性都已经懒得遮掩了?祝余对陆泽知之甚少,这会儿也很难猜得出来。那个小随从被他斥了几句,瑟瑟缩缩地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了。“反正后来父皇被他们吵得头都要炸了,把两边的人都给骂了一顿就下朝了。”陆泽喘了两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又安慰陆卿,“父皇应该也并不是特别赞同鄢国公他们那一伙人的说法,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么来看的话,对你应该也是好事。”说完,陆泽的脸色忽然一变,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陆卿,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开口。他这个表情实在是很难瞒得过陆卿的双眼。“有什么话尽管讲,你兄长还没有那么不济,听不得一点不好的消息。”陆卿开口催促。陆泽尴尬地扯了一抹苦笑:“我差一点忘了,今天还有一桩事情,也是让父皇感觉头疼的一个原因。本来好几日都没有上早朝,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堆在了一起,刚好前几日司徒老将军带着他的长子回京述职,因为父皇身体抱恙不能早朝,就一直在京中等着。今天早上早朝的时候,他们爷俩也递了折子上去。本来我以为他们就是把边关的一些事情禀报上来就行了,让父皇问问话,就可以回去了。结果这司徒老将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早不做晚不做,偏偏眼下最添乱的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他们爷俩儿参了你一本,说你在外行事荒唐,无故打压他人,嫉贤妒能,言行无状,影响恶劣,希望父皇能够对你从严处置。”:()与卿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