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泽回营后,顾承安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未散的担忧。“大哥,没事吧?”“没事。”顾君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二人第一次如此亲近。石副将快步跟上,“世子,敌营粮草果真是假的。”顾君泽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率先撩开营帐厚重的帘布走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他这次奔赴平洲战场,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带来了东营精锐。东营经历过安阳侯叛变那场风波,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如今留下的,都是忠诚可靠,历经考验的铁血之士。营帐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凝滞。征北大将军王武早已端坐主位,甲胄在身,面色沉肃,显然已等候多时。“回来了。”王武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嗯。”顾君泽应了一声,走到一旁。王武目光扫过他,直接切入正题。“郑国那边可愿放回小王爷?”顾君泽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答案却并不乐观。“俘虏可以放,林景川除外。”王武眉头瞬间拧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出几分烦躁。雍王那边催得紧,让他务必想办法将人弄回来。可郑国那边咬死了不放,这让他如何交代。顾君泽似乎并未察觉他的情绪,或者说并不在意。他径直走到悬挂的军事地图前,目光落在错综复杂的线条上。“皇上已派使者前往梁国。”“而我们则被命令在此,不惜代价牵制住段清野的主力。”顾君泽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王武身上,声音沉稳清晰。“将军以为,皇上此举,用意何在?”王武沉吟片刻,粗重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或许是想借梁国之力,攻郑国之背?”平洲守重的将领,却轻轻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梁国与我朝向来交好,关系和睦。”“但未必愿意为了这份交情,就轻易卷入这场可能波及自身的战争。”顾君泽赞同地点点头。“不错。”“梁国一旦参战,势必引起周边各国警惕,打破现有的平衡。”“他们行事素来谨慎,不会轻易冒这个险。”他修长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划过郑国与梁国接壤的那条边境线。“除非,有足够的利益诱惑。”顾承安忍不住插话,“可梁国的国君不是欠了长公主一条命吗?这份恩情难道还不够?”顾君泽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似是感慨,又似是嘲讽。“时光过隙,今非昔比呀。”“人心易变,谁又知道当年的恩情,如今还剩下几分分量……”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王武打断了。“行了。”王武语气带着不耐,目光沉沉地看向顾君泽,隐隐带着一丝敲打的意味。“圣上,自有圣上的考量,高瞻远瞩,岂是你我能够随意揣测的?”“你我只需遵命行事,守好平洲防线,牵制住段清野即可。”顾承安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不忿之色,拳头微微攥紧。大哥明明智计过人,这王武分明是在倚老卖老,刻意打压。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将不满压回心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武才是皇上亲封的元帅,是皇上真正信任倚重之人。至于皇上究竟会给王武下达怎样的密令,除了王武本人,无人知晓。营帐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僵硬。顾君泽不再言语,转身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帐。夜风带着塞外的寒意迎面扑来,吹动他墨色的衣摆。他抬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涵儿,”他轻声呢喃,“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京城那边————一连过去三日。静安居内,楚若涵依旧没什么动静。她每日就只是待在屋里养胎,或者陪着钱大夫摆弄那些药材,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反倒是宫里的敬贵妃,有些坐不住了。这几日,京城的大街小巷,悄然流传起一桩旧闻。田家被灭门之事,陡然被人翻了出来。茶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将那晚的血腥描绘得绘声绘色。酒楼中,食客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听说了吗?田家那事儿,不简单呐。”“何止不简单,水深着呢!”“有内幕消息说,田家当年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才惹来杀身之祸。”“什么秘密?”“嘘——小点声!听说……跟皇室血脉有关!”“我的天!真的假的?”“八九不离十,说是田家想用这个拿捏宫里那位,结果……啧啧,被灭口了呗。”“不是说大理寺在查吗?”“真相,谁敢查……”流言如野草般疯长,越传越离谱,矛头隐隐指向了宫闱深处。这风声,自然也传进了皇宫。乾清宫内,气氛凝重得几乎滴水。楚若涵与钱大夫并肩而立,垂首敛目。高位之上,皇帝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下方两人。“京中流言,想必你们也听说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楚若涵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回陛下,臣妇略有耳闻。”钱大夫更是噤若寒蝉,额角隐隐渗出细汗。皇帝拿起御案上的一份密报,轻轻敲了敲桌面。“查过了,这些风言风语,最早是从静安居传出来的。”他的视线落在楚若涵身上,带着审视,声音陡然转厉,“你们二人,到底想干什么?”楚若涵指尖微颤,藏于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她心中一片清明。敬贵妃。这是敬贵妃在逼她。逼她们不得不将计就计,将这潭浑水彻底搅动起来。既然退无可退,那便只能迎难而上。楚若涵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陛下明鉴,臣妇绝无煽动谣言之意。”“若说这风声从静安居传出,那只能说明有人刻意为之,意在诬陷。”:()渣男死遁逃婚?我烧灵堂杀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