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嘴嬉笑一声:
“然后,我三言两语就戳穿他失了忆,他没办法,自此多了个把柄在我手里。并且,只是告诉他,多了个任务,而非换了任务。如此,上头线人给他的指示,也不会叫他生疑。而我——”她得意一笑,“就自由多了。”
他埋首进她颈窝里笑了一阵。
她一番话,字如连珠炮,句与句之间几乎没有间隔,不必费力深思,便是周全的主意,有点叫他惊讶。
“那就这么办。”他在她锁骨上轻轻落吻,惹得她身上一阵痒。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她捧起他的脸,认真望进他眼底,“清涟和远香呢。”
他笑起来,“你说呢。”
“我怎么说?”
他撑起身子,笑着按揉她纤细的锁骨,“拷打了一阵,各自吐出了一点东西。不过,她们二人本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并不知道太多。怕她们怨恨你而生了异心,所以,”他直笑,“也早用了忘忧散。”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你也想到了?”
他道:“自然。”
“还好你没有杀了她们。”
清涟与她生得像,实在是她绝佳的替身。有清涟在,她才能无所挂碍地行动。
他倏地又按住她吻下来,被她偏头躲过,她一把上去捂住他的嘴,“说了别亲了,话没说完呢。我们回宫——”
“回宫一切如旧。”他被她捂住下半张脸,黑绸覆住的睫毛微微眨了两下,不容推拒也不容置疑,“我想你时会去找你。平日见面,礼貌点个头便是,私底下见面……”他轻轻拨开她交叠的
衣领,“……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长吸一口气,叹息。
“你就不能忍个几月?”
“不能。”他斩钉截铁,“莫非我忍得还不够?”
她没话可说了,扶额叹了一口气。
忽而门被叩了两下。
云垂在门外急急道:“掌门,有要事禀报。”
顾止闻言起身:“什么事。”
云垂:“皇上派来的亲军,今晨抵达了无量山,正在山门前等候。”
南琼霜缓缓自榻上坐起,推开衾被,与他对视一眼。
云垂:“统领亲军的常何将军说,京中局势紧张,摄政王与皇上不和,皇上下旨,今日务必请掌门和娘娘回宫。”
她两手撑在背后,轻轻呼吸,只想了片刻。
“先回去吧。”她抬起眼,“圣旨送到了山前,不论如何不能再拖延了。”
他默然不语。
良久,他道,“我回不去。忘忧散的方子不可外传,交予他人去办,我不放心。”
“那我先回去。”她伸出细腕,要他将手铐解开,“亲军都派到了山前,皇上恐怕已是龙颜大怒,再拖不得。你我今日至少要先回去一人。”
顾止垂着眼睫,半晌,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字也未吐。
最后,终于悠长一叹,自袖中摸出一把小钥匙,咔一声,解开了她双腕上的铁铐。
她转着手腕站起身来,白衣迤逦着随她下了榻,拖在地上。她往窗子底下看了一眼,道:“叫他们把我那日上山的衣裳拿来,派两个侍女上来替我梳妆。你之前搜走的那些玩意儿呢?”
“什么?”
他回身看她。她站在窗前,窗外一片苍碧色的茫茫群山,天色更亮了些,映得她白衣有些泛蓝,她毫无心伤地垂首往外看。
又是这样。
只要她想起她的任务,想起往生门,想起洛京的那些事,她顷刻就会把他抛到脑后。
即便以后在宫中日日相见,恐怕,四象塔上的她,他也再见不着了。
“我的戒指、暗器和药丸。当日长生泉内,你从我身上搜走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