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药是使人声若黄鹂……”
“对啊!”李玄白从腰间抽出一把宝扇,嗒地在目瞪口呆的常达面前一敲,“声若黄鹂,哪来的这种好东西!待本王成了一只黄鹂鸟,天天围着大将军,给大将军唱唱歌儿。”
南琼霜仰头看着天花板,用袖子掩唇,叹了一声。
不着调的家伙。
常达面色铁青。
王茂行虽然觉得难以理解,但仔细一想,似乎于嘉庆帝无害,默默低下头。
“怎么,”见常达不回答,李玄白拿着棋子在桌上磕,“常大将军舍不得。”
“岂敢。”常达手往李玄白处一引,对王让道,“给摄政王。”
王让恭敬将那药丸奉了上去。李玄白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
南琼霜略微松了口气。
即便那药是毒,对面是李玄白,常达就无法逼他服下。
谁知李玄白食指挠着太阳穴,忽然道:“把刚才那个……”想了一刻,“本王在外面看见的那个……李景泰,是吧?把他给本王叫过来。”
众人齐齐一愣。
不一会,李景泰哭丧着一张脸,满脸衰气,被引了进来。原来他见常达来觐见嘉庆帝,怕形势有所变动,想挖点消息以早做准备,一直在笑乐园外头的石桌旁,假装喝茶,悄悄偷听。
叫他跑的时候没跑,眼下是想跑也跑不掉了。李景泰面如死灰跪下,头深深磕在地上,不敢起,“齐国公嗣子,恭请陛下圣安。”
未待嘉庆帝答话,李玄白手一抬:“起来。”
微抬下巴,“凤鸣丸赐李景泰。”
南琼霜听着,眉梢挑了挑。
倘若想试试那凤鸣丸究竟是否有毒,这李景泰确实是最佳的人选。家世显赫、纨绔子弟,有身份却无大用,无关一山二虎的形势,即便死了,也不至于危及大局。
李景泰哆哆嗦嗦地,眼看着那药丸,被呈上自己面前。
他素来娇生惯养着长大,是洛京里有名的公子哥儿,今日本只是来伺候嘉庆帝玩樗蒲,谁知竟碰上这种事,当场吓软了膝盖。
李玄白眼皮也没抬:“给他吃,别磨蹭。”
王让掐着李景泰的下巴,不顾他惊恐的挣扎呜咽,直接将那药丸塞进了他喉咙。
南琼霜窥了一眼常达的神色。
常达依旧岿然不动,面上一丝心虚紧张之意也无,面沉如水,默许李玄白拿李景泰试毒。
她绕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心里思忖,若说那药有毒,眼下他这反应,似乎太沉着了些;若是没毒,又为何非献给她不可?
李景泰终于被逼着将那药丸吞了下去,两手撑在地上,大声呛咳一阵,气喘吁吁。
再抬起头来,面色竟还正常,只是吓得魂飞魄散,眉毛被额上冷汗浇得湿淋淋的,脸上水光闪闪,不知是汗还是泪。
“臣谢,谢摄政王隆恩。”
南琼霜坐在圈椅里,略微往前探身,仔细看了看李景泰。
怎么,没死?
又等了一时片刻。
众人屏息。唯有李景泰心有余悸的粗喘,在赌房内起起伏伏。
常达似是毫无意外,垂眼端着茶盏,啜了一口,递到王让手上:“王公公,茶冷了。”
嘉庆帝如梦初醒,冷汗湿透掌心,才发现刚刚屏息凝神,憋得略微头晕,抓紧了身旁的南琼霜。
“德音。”他声音里是一种大难不死之后的虚弱和疲惫,“大将军今日没想你死,也没想亡朕的国。”
她感受到手心里嘉庆帝的汗,强抑着不适,泪水汪汪地回握他,眨巴眼睛,“快吓死臣妾了。”
“原来,臣对娘娘的一片敬重爱护之心,摄政王竟疑心至此。”常达接过王让新递来的滚烫的茶盏,打开茶盖,就着混沌水汽呷了一口,“此番,敢问皇上和摄政王,是否还对微臣心存什么疑虑?”
“何来疑虑之说。”李玄白笑起来,“想听听男人变黄鹂嗓子是什么声音。要是好听,本王也吃一颗,给大将军和皇上唱歌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