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在房间内关了大约三四天,到了第五日,她正在桌前竖腕写着,终于,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她平静将正在写的东西压入桌角摞起的书中,拿了一张字帖,垂眼描着。
“皎皎。”他关了门,目光在屋里寻了一圈,见人在桌前,便走过来,“在写东西?写什么?”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腰,伏下身拥着她。
“字帖。”她将笔重新蘸了墨,看也未看他,从顶端的顿笔描下去,“今日不忙了?”
“其实也忙。”他在她发上闭眼吻着,“抽空回来看看你。”
她眼也没抬,“其实不抽空也无妨。”
他一愣,捋着她一缕发,觉出一点滋味来,“为什么?”
她道:“我早说了,不想叫你为难。”
“不是为难。”他笑起来,搂着她的腰又往下压了压,她不由撑住桌缘,“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心里总是想着你。但是每次出门,你仍未起,我回来时,你又睡了。今日是刚巧回来取些东西,见你在窗前,才进来的。”
“取东西又何必亲自回来?叫人给你送去不就是了。”她头也未抬。
闻言,他垂着眸,松开了她一些,望着她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皎皎怎么了?不想见我?”他拎着她一缕长发,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往下轻轻梳着。
她不答,只是描着字帖。
她越不说话,他越不安。这些日子,他也发觉,她看起来似乎温柔,实则最是捉摸不透。一双眼睛,仿若深湖,表面一层被日光照得透澈粼粼,然而往里一看,竟什么也看不见。
他忍受不了,唤着,“皎皎……”一面把人转过来面对他。
她手里仍握着那支毛笔,被他带得回过了身,后腰抵在桌缘上,淡淡看着他,“怎么了?”
她瞧不出他正提心吊胆着吗?为什么竟然这样冷淡。她不在乎?
才几日未见,为什么竟又如此对他了。几日的功夫,就将他忘了吗?
“皎皎,你……”他语气艰难起来,“……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她听见了,却仿佛觉得他莫名其妙似的,眨了一阵眼,打量了他一圈,“就为这事吗?”转回了身,继续垂首描着,“荣幸。”
“不准写了,皎皎。”他倒吸一口气,将她手中毛笔抽了出
来,搁在笔架上,回头握住了她的手,“不准写了。转过来看我。”
她无可奈何地又随他转回来,皱眉,“怎么?”
那样不耐,他心里一凉。
几日不见,她就又不认他了?
他伸出手,试探着想将她鬓边碎发捋去耳后,她却平静无波地侧过脸,躲开了。
对他那踌躇神色视若无睹,她道,“我也想问,你究竟想将我在这里关到何时?说是要等我中毒痊愈,其实长老那一盏茶的毒,早已经解了。”
他垂着长睫,出神般望着她的锁骨,喃喃,“皎皎想出去了?”
“谁会不想出去?”
“想出去见谁?”他扣住她的腰。
她只是笑了一声,不答话。
他最怕她笑而不答。
“见谁?”他表情依然平静,只是长睫不住颤抖着,不依不饶,“见谁?”
门忽然被叩了两下,阿良的声音:“少掌门,衡小姐在门外催促。”
他陡然垂下了眼。
她笑,“快去,人家等着呢。”
他回头:“叫她等着。”回过身来,“见谁?又是他?”往前一倾,竟然将她压在桌前,她的膝盖倏然抵着他的腿。
她双手撑在身后桌子上,免得向后栽倒下去,一面还是不免后仰着微弯了腰,被他双手合握着捞住,一寸寸地,被他摁着,贴进他怀里。
“又想见谁?不行。我说了许多回了,不行。”他低吟,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别人都可以,就他不行,皎皎。”
她没什么波动,似乎是懒得应付他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