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举,将黑暗灼烧出一个洞。
在那洞里,一张苍白面孔,嗞着青白长獠牙,贴着她脸,与她四目相对。
南琼霜神色如常眨了下眼,将火把又举得高了些,嗤笑一声。
……怎么会有人在地底下摆这种雕像。闲的?
面前这一尊,似乎是地府里那位银锁将军,在他一旁,似乎是那位金枷将军。
至于她的来处,暗室门口,趴了一具骷髅,倒在不远处被黑暗吞没的水边。
她擎着火把,从容绕了一圈,发觉这里似乎不止是一间暗室,而是一座地宫。
摆着地府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金枷银锁等拘魂使者泥塑雕像的,一座无人知道为何修建在这里的,地宫。
这里摆着什么都无所谓,她不关心。
周遭大大小小雕像倒塌了一地,满地人头断脚,没有头且断腿的躯干横在地上,从脖子露出里面的木架。南琼霜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仔细着裙摆,免得弄脏衣裳。
举着火把,一路往里走,走到最深处,方知里面供奉的是阎罗王。
火光里,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阵,与那高高在上的冥王对视。
忽然想起方才在那井里看见的阿鼻地狱。
半晌,一哂。
那冥王脚底下,一株红色大珊瑚,大得几乎快成了一面扇形屏障。
珊瑚中间,一只木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把小小的钥匙。
星辰阁的钥匙。
她走过去,将那钥匙捏在指尖,对着火光,细细地看。
就这么一把平平无奇的、小小的钥匙,就可以开启星辰阁。星辰阁里面,就是她梦寐以求的镇山玉牌。取走镇山玉牌,给那个顾止心口上来一剑,她就可以抽身走人,回到往生门,盯着审录司给她画上一笔。
然后,她南琼霜,就只剩最后一个任务了。
如果顺利,她会在十八岁前,赎身。
火光里,她看着那把小钥匙,神色近乎陶醉。
今日,算她幸运。倘若没被推下来,她还真想不到要下来。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岂非要错过了。
将那钥匙收入袖中,南琼霜心情很好地转身。
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脚步。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似乎是过分顺利了。
倘若取这钥匙如此顺利,为何那暗室门口,还会有人死在这里?
说起来,那口井,虽则一般不会有人想要跳下来,但倘若真有谁掉了下去,也并不稀奇。
星辰阁存放着镇山玉牌,那镇山玉牌乃是调动全山机关的钥匙,说是整个天山的心脏也不为过。天山派竟将这等地方的钥匙,藏在这么容易进来的地方?
确有蹊跷。
但是,蹊跷在哪?
南琼霜想不通。
于是,想到去仔细看一下那具骸骨,说不定看看骨头,能分辨得出死因。
走到暗室门口,蹲下身,举着火把细细地瞧了一圈,却并未瞧出什么异常。
骨折、骨裂,一眼看过去,似乎都没有。
从那骸骨的摆放位置来看,人是靠在暗室入口的墙上死的。
或许已经过了太久,地面覆了一层厚厚尘土,早已瞧不出地面是否曾有血迹。
这人到底为什么死在这?是在暗道中被水冲到墙上,撞到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