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兵在行军途中,就被明军拦截了几次,但轻松取胜,因而更加自大。
不想到了英德城,被此前潜入英德的清远明军轻松击败。瑶兵大溃,主力在逃向阳山时又遇明军伏击,几个首领战死、被俘。
八排瑶元气大伤,连阳山也被明军重新夺了回去,可称两粤一年以来的最大胜利,一扫广州城中的厚重阴霾。
银玖回报称城中有不少人建议加大攻势,但被熊文灿压了下去。
刘今钰现在都有些生气,“徐之龙驻兵清远而非英德,不仅仅是因为熊文灿需要他在清远拱卫广州,也不仅仅因为徐之龙兵少不太敢入山。
“而是,这英德本身就是个陷阱。英德可不是连州,瑶人休想诈取城池。一旦瑶兵攻城,则瑶兵放弃了他们最擅长的山林战,岂非必输无疑?
“李荆楚声称他压不住八排的瑶人长老,甚至连阳山的掌控权都被八排瑶夺了,为了保全自身以及不与八排瑶起冲突,他只能先退回怀集。
“此话若真,他不但是个十足十的蠢货,还是个废物。此话若假,他故意让八排瑶去打英德,以削弱八排瑶的实力,那他又蠢又坏又废物!”
刘今钰骂了一通,缓了口气,看了眼憋笑的杨文煊,哼了一声道,“不管如何,这李荆楚不堪大用,我们不能任他作为。
“我是这么想的,李荆楚想要我们帮他夺回阳山,可以,但他必须付出代价。他要么给蓝山、江华,要么给富川、贺县。”
“那他肯定给蓝山、江华两县,”杨文煊道,“蓝山、江华山外乡里,他们本来就不插手。山里的瑶人,便是名义上给了我们,我们也插不进手。
“只要夺回阳山,他在连州声望高涨,便有了与八排瑶的长老争取瑶人民心的资格。一旦连州到手,蓝山、江华的瑶地更是稳如泰山。
“何况,万一有变,蓝山、江华在南楚,他根本不敢动兵,动兵也无甚大用,威胁不了核心区域,只会被我社轻松镇压。
“富川、贺县却直接威胁昭平、梧州,两者失其一,则我社在粤西的地盘被腰斩。这才是他保命的筹码,无论我社,还是熊文灿,都认。”
刘今钰面色一冷,“你说得不错,我社在粤西所得成果,还是太脆弱了。得想办法巩固一番。”
杨文煊惊道,“千万别在打仗了。且不说社里难以支撑,熊文灿那边,能容你小打小闹,却不能容你大动干戈。”
刘今钰道,“你放心,我没有动兵的想法。三队改制完成前,能不动便不动。我是想起了一个人,或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杨文煊追问是谁,刘今钰却卖起关子,杨文煊懒得多问,说起了另一件事,“现下严打章程差不多都规范了,赵同桂跟我查起了另一件事。”
刘今钰“喔”了一声,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六、七月间的叛乱,不能简单归咎于员役的贪婪和我社的过度损耗民力。”杨文煊神色严肃,“士绅大户不甘丧失财富和权力,也是主要原因。
“被我社惩戒的土匪、青皮、帮派乃至会道门等势力被士绅串联,方才有这场声势浩大的‘起义’。这场‘起义’是分散的,但并非没有中心。”
他停顿一下,重重说道,“这一松散联盟的中心,当在昭陵。”
刘今钰蹙眉道,“为什么?”
“昭陵昭阳县的叛乱分子,不但搬出了‘铲平王’,还杂糅了许多宗教上的东西。”杨文煊道,“铲平王不再是某个叛军头子的称号,而成了一位神邸。
“昭阳的叛军自称铲平王的信徒,要铲平人间一切不平,并在乡里用下油锅、抓小鬼等骗人手段蛊惑乡民,其首领称为‘护法’,你也是其中一位。
“能想到大同社与铲平王之间的相似性,借铲平王的激进口号压大同社一头,并似乎在参考白莲教建立信徒组织,不得不说十分有创意。”
“白莲教?”刘今钰大为惊诧,“白莲教不是在北方吗?”
“北方盛行,南方也有。”杨文煊道,“此外,近来北方流民不少,也带来了白莲教。不过你放心,尚且不成规模。
“说回正题,昭陵郡外虽也有人将无空老母和铲平王并列,但不成体系,十分混乱。总之,定然是昭阳的这伙人先一步自觉地进行了宗教化。
“赵同桂在一些暴露的昭阳士绅家中,甚至发现了正在编纂中的‘圣典’,其中有不少我社‘黑料’,还有对我社理念的拆解,嘲讽辛辣,很到位。
“所以,我现在怀疑,我们内部已被人渗透。自然,有升仙图的人不可能是,奸细应该处于中高层,或者可以较为深入地接触高层的位置。”
刘今钰怒而不语,杨文煊继续道,“还有一事,赵同桂发现南楚商贸发达,百姓流动不受限制,大为便利了这些叛乱分子的交流和密谋。
“所以,她提议,至少在肃清这些叛乱分子前,严格执行路引或类似的制度,以斩断各郡叛贼的联系。我猜绝大部分人会赞同。但,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