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
大雄宝殿中,大同社的员役指着郭都贤和萧伟发问。
几个随行的先锋营乡勇噤声站在一旁,看似不经意地对视一眼,眸中满是忧心和紧张。
老和尚们倒是十分淡定,瘦骨嶙峋的住持站出来,念了声佛号,慢慢说道,“这是在我寺暂住的居士。”
“居士?”那员役打量着郭都贤和萧伟,不一般的气质让他知道这两人绝非普通人,语气愈发不善,“你两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郭都贤叹了一声,正要说话,萧伟却抢先一步说道,“我们是长沙人。他叫郭伟,我叫萧贤,是魏朝荣的朋友。如今我们回不了长沙城,只能暂居龙牙寺。”
“魏朝荣?”员役沉思着,目光在郭、萧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半晌后哼了一声,“我记住你们两个了,到时我会去找魏理事核实!”
郭都贤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惊,“理事?魏朝荣不可能是大同社本部理事,但若是支社理事,也有些太快了罢?”
“没时间说闲话了!”员役肃声道,“明狗围了益阳城,其大军轮换守城,换下来的营头又分出几部,在乡里劫掠。
“许多百姓躲进山里,明狗没抢着多少东西,快气疯了,不肯躲的百姓几乎都被杀了,还开始烧房子。
“往西面来的明军越来越多,桃花江、三堂街都有明狗,甚至有一支进了山,在合水桥一带流窜……”
郭都贤心下大震,手脚冰冷,止不住地颤抖。
“不能耽误了!”员役大声道,“住持,明狗现下杀红了眼,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出家人!这寺庙没了大不了再建,若人没了,还有甚么龙牙寺?”
住持摇头,“我寺只我们这些老人留守,便是死了,也无碍……”
员役很是不理解,“能不死,为何要去死?龙牙寺有几个和尚,我清楚得很,那些走的,个个都很年轻,住持你当真能放心?”
住持往后看了一眼,“你们若是想走,便走罢。”
他身后几个老和尚,一声不吭,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住持回过头,笑道,“看来让乡佐失望……”
“真是犟!”乡佐挥了挥手,那几个乡勇立即上前,“住持,你们不想走也得走!”
住持脸色大变,老和尚们惊愕地倒退几步,却皆被乡勇拿住。
几个和尚还要争辩,乡佐却懒得听他们说话,“住持,莫多嘴了。我说了,不走也得走!”
说着,他看向郭、萧二人,“你们也跟我走。明狗残暴,可不会认你们是大明的赤子。”
此时殿外有几人跑了进来,喘着气道,“不好了,有明狗到了山下。”
乡佐惊道,“明狗来得真快!多少人?”
来人想了想道,“少说几百人。”
乡佐眸子一颤,却必须镇定下来,“走!我们快走!明狗不熟悉山道,我们有机会逃掉!”
乡佐往殿外走,乡勇们拉扯着老和尚们跟着向外走。
几个老和尚仍在劝说留他们在龙牙寺,既能拖延明兵一段时间,也能不耽误乡佐、乡勇逃命。
但乡佐却不想放弃,他认为只要老和尚们配合,逃出去没有问题。
到了殿外,身后一人喊了声“且慢”,乡佐怒气冲冲地看过去,“都甚么时候了……”
却不想那两居士中稍年长的一位高声说道,“这位乡佐,你快带住持等人离开,我留下应付官兵……”
乡佐撇了撇嘴,怒道,“今日都是些甚么人!蠢得很!你不怕死,你莫走,老子也懒得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