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图书馆,一本空白笔记本自动书写出纳粹时期被焚毁的犹太诗人诗集;
亚马逊部落,百岁长老在梦中学会一种已灭绝语言,并完整讲述一部失落史诗……
记忆的潮汐,开始逆流。
而那名青铜面具者,在九道光柱交汇之下发出凄厉嘶吼,面具寸寸龟裂,露出其下苍老面容??竟是一个熟人。
“陈伯?”少年震惊。
那是他在忆都孤儿院的看护人,从小教导他写字、读书,甚至在他离家那天默默塞给他干粮和地图。他曾以为这位老人只是普通退休教师。
“是我。”陈伯苦笑,声音沙哑,“我也是被迫的。他们抓了我孙女,说只要我协助清除‘危险记忆’,就还她自由。可我知道……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少年沉默良久,走上前,轻轻摘下那枚破碎面具。
“现在可以停下来了。”他说,“我们一起找回她。”
陈伯老泪纵横,点头。
三天后,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
一座隐藏在流沙之下的地下基地被揭开。数百名被囚禁的“记忆供体”获救,其中包括陈伯的孙女。她们脑中植入微型提取器,日夜不停输出情感片段,用于喂养一台庞大机械??外形赫然是一面尚未激活的虚忆之镜复制品。
少年亲手关闭系统,拆解装置。
而在控制室最深处,他找到了一份加密档案,记录着观忘殿真正的终极计划:**“净世协议”**??当全球70%人口接受“记忆优化”治疗后,启动母镜,重塑人类集体认知,删除一切可能导致冲突的历史事件,创造一个“完美无瑕”的新文明。
代价是:所有人将失去自主回忆能力,永远依赖观忘殿提供的“官方历史”。
>**“这不是未来。”**塔灵沉声道,**“这是坟墓。”**
少年烧毁档案,点燃基地。
火焰冲天之际,他取出最后那粒银叶麦种子,种于焦土之上。
“只要还有人在记,希望就不会灭。”
一个月后,江南小镇。
春意盎然,油菜花开遍山野。镇中学举办“记忆开放日”,学生们展出祖辈留下的信件、录音、视频。一位小女孩站在讲台上,播放一段黑白录像:她的曾祖父是一名战地记者,在越境采访时被捕,临刑前对着镜头说:“如果这段影像能传出去,请告诉世界,真相值得用生命守护。”
台下掌声雷动。
少年站在教室窗外,静静聆听。
铃声轻晃,随风而去。
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会结束,也不会有终点。新的观忘殿会诞生,新的遗忘术会出现,人性中的怯懦与贪婪总会一次次试图掩盖过去。
但他也相信,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一段旧歌、珍藏一张泛黄照片、讲述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记忆就不会真正消亡。
远处山坡上,那株银叶麦已抽出嫩芽,在阳光下闪烁微光。
据说,当它开花时,整片大地都会响起古老的铃声。
而他,将继续行走。
带着铜铃,带着记忆,带着那些不肯被抹去的灵魂。
一步一印,直至时间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