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隆兴帝很是惊讶,面上难掩喜色:“这可真是朕这几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素冠荷鼎,朕可是眼馋襄宁那株很久了。不过襄宁那株是贾代化当年特地寻来的,朕倒是不好去要。”
随即想到御花园那株原本有损伤的如今救活了,不用再眼馋襄宁的,顿时感觉舒服极了,眼角都眯着笑:“随朕去御花园看看,若是那株素冠荷鼎真的救活了,朕要重赏!”
夏守忠见陛下很是高兴,心情也舒缓下来,这下不用绷着了,满含笑意轻快的给隆兴帝引路。
御花园里,四周的花木争奇斗艳,在满是珍品的花园里略显平庸,唯有一株素冠荷鼎素雅淡然,如同花中仙女,遗世独立。
一时间,还未走近的隆兴帝就被吸引住,再也挪不开眼睛,恨不得时时刻刻放在眼前,还是夏守忠见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好说歹说才将隆兴帝劝了下来。
“那株素冠荷鼎可能移栽,御花园到底远了些。”隆兴帝带着不舍心情的问起夏守忠。
只见夏守忠满脸为难,磨磨蹭蹭不敢开口,却又不得不回话:“陛下,这株素冠荷鼎虽被救活了,可到底受过损伤,一时间不好移动,否则只怕”
闻言隆兴帝满脸遗憾:“罢了,即是不能移动那边留在御花园吧,着人仔细照料,不得有误。朕有空会来看的。”
“是,奴才遵旨。”夏守忠恭敬的摆动着浮尘,略弯着腰应下了。
回到紫宸殿的隆兴帝心中痒痒,那素冠荷鼎能看不能动,倒是让人失望了。还是襄宁运气好,手中那株素冠荷鼎不仅茁壮成长,还有即将分苗的迹象,也不知朕可能分一杯羹。
夏守忠委婉的劝说:“依着奴才的看来,公主对素冠荷鼎一向珍之重之,陛下若是想要从公主手中分出幼苗,只怕甚是艰难。”
隆兴帝虽知晓其中的难度,但心中却也难免抱了几分幻想,不愿意去打破。如今彻底揭露开,也还想着再坚持坚持,襄宁是自己的胞妹,也不能从她手上强抢,只能想办法磨一磨,看可有机会。理智上虽已知晓,心中却难免失望。
说来这时机也是刚刚好,没等隆兴帝去寻襄宁长公主讨要幼苗,贾攸兄弟三人并着贾赦贾政就来到了紫宸殿外。
一个小太监自殿门外走进,悄声来到夏守忠身边,小声嘀咕着,并未惊动隆兴帝。
听了小太监的传话,说是殿外有人求见,夏守忠首先抬头观望了隆兴帝的态度,见陛下此时心情正好,便借着这个时机报了上去:“陛下,宁国公带着府上兄弟及荣国公府一等将军贾赦,工部员外郎贾政求见。”
“哦,攸儿他们来了,还带着荣国公府的小子,莫不是为了荣国公府之事来的?”隆兴帝见外甥带着贾家人来,又是在这种时候,不免有了猜想。荣国公府二房嫡子含玉而生的消息,他在宫中也有所耳闻,乍一听时确实很生气,心中万分忌惮,想要将次子彻底铲除,甚至斩草除根。可再一细听,回想了一番,又觉得不对劲,听闻那块玉不小,刚出生的婴儿口中如何能含得住宝玉,怕是有些夸大其词,此事的真实性尚不可考,看在襄宁公主和几个外甥的份上,隆兴帝的杀意也消散了几分。哪怕对他们的来意有了猜想,可到底也只是猜想罢了,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可如今人都候在殿外了,也不好不见,甩手将奏折放在一旁,抬头吩咐夏守忠道:“传他们进来吧。”
“是。”夏守忠应完立马给小太监使眼色,示意他将声退了下去,将贾攸等人迎了进来。
“微臣给陛下请安。”几人异口同声的给皇上请安,身为国公府的公子,礼节总是不差的。
隆贾敬贾啟几个外甥,还有荣国公府的贾赦贾政,几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开国勋贵之后,在隆兴帝面前还贾赦贾政胆小,面对隆兴帝,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才好。
反复扫视了几眼,隆兴帝才来吧,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贾话,心中不觉一紧,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将目光转向了贾赦贾政两兄弟。他,自是该由荣国公府打头,谁成想贾赦贾口,一点出面的意思都没有。没办法,贾攸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让他是老大呢!只是哪怕依着的了解,预料了几分,可真到这种时候,难过。
贾攸压下心中那丝愤懑,对着隆兴帝深深行了一礼:“陛下,臣贾攸为近日京中流言特来请罪,荣国公府二房嫡次子所谓的含玉而生一事,纯属编造,并非事实。”
“此事说来实属家门不幸,荣国公府二房王氏,性愚钝,不堪教导,整日里摆弄后宅妇人的手段。以往不过是挑些吉祥话往子女身上靠,想借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臣等见她并未造成不良后果,也就未曾管束,没想到她这次竟胆大包天,编造出了含玉而生的假像。臣身为贾家族长,未能约束好族中女眷,以致其犯下如此大错,自知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说完深深低下了头,等着隆兴帝惩处。
贾敬贾啟见状也跟着认错:“兄长虽有错,但请陛下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宽恕几分吧,请陛下恕罪!”
贾赦贾政听着耳边传来贾攸的回禀声,就知道事情妥了,有贾攸打头,总不会全部怪到自己头上,也算是逃过一劫。两个人恨不得缩在角落里,让人再也注意不到,可惜紫宸殿殿内就这么大地方,又能往哪里藏呢。如此一来,低着头却一言不发的贾赦贾政两兄弟就惹眼了,引起了隆兴帝的注意。
“你说含玉而生是伪造的,那又有何证据来证明呢?说不得是你们想要借此脱罪,你说是也不是嗯?”隆兴帝用肯定的语气质疑起了他们,作为皇帝,他不能偏听偏信,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
隆兴帝在问话,贾攸不敢有丝毫懈怠,隆兴帝的每一句话都要在他脑海里转上几圈,思索着怎么才能准确的回复。这一番质疑也没能难倒他:“陛下容禀,臣之所以说王氏是伪造的,实在是因为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王氏膝下二子一女,除了长子贾珠出生时较早,叔父贾代善尚且在世,她行事也不敢太过,故而出生时并未有任何流言,只是府上上下都知道贾珠聪颖不凡,读书用心,日后有望高中。嫡女出生在正月初一,她为之造势,鼓吹其女实乃大福气之人,幼子便是含玉而生的那小子。王氏的话错洞百出,怎么可能偏偏她的子女都来历不凡,一个还能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多了就不值钱了。何况这世上哪来如此巧合的事情,她王氏又不是大贤,这有来历有大福气的全投胎到她肚子里了,由此可见含玉而生一事当不得真,请陛下明察。”
贾攸陈情完,也不好明面上借着舅甥关系再开脱,只能默默等候发落。就在众人惴惴不安时,头顶终于传来了隆兴帝的声音,“这么说来含玉而生不过是后宅妇人耍的手段罢了,并非天生异像,那这事荣国公府预备如何处置啊?”
第98章第98章【VIP】
眼见着隆兴帝有松口的架势,贾攸兄弟三人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正是荣国公府表现的机会,说不得看着他们认错的态度良好,隆兴帝就不计较了。
可惜一看贾赦贾政兄弟俩缩着头,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三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虽说他们不指望贾赦贾政出头,可这态度总得有吧,这都叫什么事啊!
贾攸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拿出诚意来:“回禀陛下,王氏一介妇人,却是罪魁祸首,究其根本还是后宅夫人无知,无视律法,加之府中未能约束好女眷,才导致酿下如此大祸。王氏乃罪魁祸首臣等不敢放任,如此胆大妄为之妇人实属罕见,青灯古佛便是归宿。不过王氏产后虚弱,这身子也说不定能不能见好。至于府上之过错,实乃臣等不察所致,臣等知罪,还请陛下降罪。”这一番直接认错的态度,倒是出乎隆兴帝的意料,还以为他们会辩驳几句,没成想贾家直接给*出了处置方案。贾攸这话中之意便是王氏将会常伴佛前,从此缠绵病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说完贾攸还不忘试探这样的处置方式可能让隆兴帝满意。
眼看着隆兴帝并未阻止,想来还算满意,王氏到底不过是一介妇人,隆兴帝还不至于太过计较。紧接着贾攸又说出了对二房嫡次子的处置:“至于荣国公府二房的小子,含玉而生便是天大的福气了,不敢再期望其它。而且这人呐,福气都是有限的,既然已经消耗了许多,那日后也就不能期盼太多。”
隆兴帝还算满意,一个被娇养的小子,哪怕真的含玉而生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更别说这是假的。如今看在皇妹和几个外甥的份上,念及宁荣两府几代人的功劳,就此便罢了。
不过哪怕准备不再计较了,可看着贾赦和贾政的模样,想到已逝的贾代善,隆兴帝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惋惜,虎父犬子啊!
一阵烟似的说完了贾家对贾政嫡次子的安排,贾攸心中反而镇定了下来,原本被族长的身份所拖累,要顾忌着整个宗族,隆兴帝虽是他们的亲舅舅,可也是帝王。天家无父子,更别说他们只是舅甥,这一言一行皆要注意,所说之言皆是反复念叨过的。如今该说的都说了,只等着隆兴帝的处置,静下心来等着结果。
“朕知道了,无事便退下吧。”就在贾攸等人等着隆兴帝发话的时候,缺突然间被几句话给打发,这样一句不算准确回复的话,让贾攸等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只是隆兴帝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再多嘴问两句,只能糊里糊涂的顺着隆兴帝,慢慢退了下去。
等出了紫宸殿,一行人走在空旷的宫道上,贾赦忍不住问起贾敬:“敬二哥,我们府上这到底算不算没事了,陛下也没说怎么处罚,这是不是代表没事了。”贾赦试探起贾敬,虽还有贾攸贾啟两人在一旁,但贾啟不是很喜欢他,黑着个脸,让人不敢去问。贾攸面上也是一片肃然,往日里还算和蔼的贾攸此时正冷着脸,目光投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贾赦最终只能紧紧抓住贾敬,想要从他那边问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