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后宫有传言淑嫔曾吹父皇的枕边风,试图使太子与镇远侯离心,以此收其手中兵权。”
周岚清面上带笑,笑意却不尽眼底:“你说,一个久居于深宫的女人,怎会凭空得知这些消息?是不是有人同她说了?”
刘墨书神色不明,语调里染上些冷意:“都说公主天生烂漫,不问世事,今日一见,刘某只觉得人言可畏。”
周岚清站在刘墨书跟前,也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若不是自己今日撞见,真是不会想到。
“你在为二哥做事,对么?”
“臣唯务利朝廷之事,且尽忠于君王之业。”
刘墨书倒是坦然:“至于淑嫔娘娘,她是为我的姑母之妹,今日一见,也实属偶然。”
周岚清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是本宫多想了。”
话是这样说,可下一秒又毫不费力地将话题扯回来:“不过,不论您与淑嫔有什么关系,那些乃是身外之物,你说对吗?”
刘墨书看着眼前少女,不经问道:“公主此言何意?”
“本宫方才在那处思索了很久,如刘大人之贤者,所有人皆甚能理解。忧国之心诚然,然虑己之私亦真,之所以同您多这番话,只因本宫亦为此类人。”
刘墨书盯着周岚清,好似在想着什么,没有言语。
“一人欲保其身,岂可独修一路哉?刘大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于此,刘墨书才知道周岚清的打算:“公主之意,是让刘某两头徘徊?”
“此言略有偏颇,”周岚清此时也将刘墨书的话还给了他:“我们皆是为了国家于昌盛之境,难道不是么?”
“是。”刘墨书闻言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公主圣明,臣受教了。”
见目的达到,周岚清也不想多留,毕竟这人给她的感觉有些不甚良好:“既如此,本宫也不叨扰刘大人赏月,今日一事,只是本宫偶然路过,什么也没看见,刘大人也什么都没听见,对么?”
“自然。”
“那今后之事,还请刘大人好好想想了。”
刘墨书面色如常:“臣恭送长公主殿下。”
周岚清走后,亭中月色依旧银辉漫洒。
刘墨书独立于月色之间,其身影在柔和月光的勾勒下,面容隐匿于月色之下,神色莫测,宛若藏有万千心绪,深邃难测。
当周岚清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入场之时,只感觉今年的生辰似乎格外忙碌。
果不其然,自己一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海顺公公身边的小李子便凑到了自己身边,恭敬道:“殿下,皇上正请您去内殿呢,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周岚清微微皱眉,先是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霍云祺的身影,才点一点头:“本宫知道了。”
一入殿内,处处已然是井井有条,微微一抬头,周梁清正带着面纱,像是早已入座一般,神色同往日无异。
忽地明显感觉到侧身有一道视线,用余光一扫,戚长安正看着自己,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六妹妹还未与他相认不成?如此反倒是自己拖累了她?
入座之后,公主之间是离得近些,周云清看着周梁清带着面纱,不由得问道:“六妹妹这是怎的了?”
周岚清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道:“梁清前几日面上过敏,现如今可好些了?”
周梁清眉眼微微一弯:“有劳两位姐姐挂念,已经好许多了。”
趁着周云清同旁边的女眷说话的间隙,周岚清急忙低声对周梁清道:“你可曾向戚长安坦白了?”
周梁清随用面纱遮掩着容貌,可这恰恰是与戚长安初见时的装扮。明白周岚清的关心,也不恼她的急切,反而用温和的语气让她放宽心:“我虽无同他多言,但想必他早已认出我来。”
周岚清以为是自己的出场害了她,心中不免升起些愧疚:“是我来晚了些,若是早些入座,说不准隔着远,他便瞧不见了。”
与此同时,高坐于众人之上的皇帝正用一种复杂莫测的眼神看着姐妹俩,坐在一旁的皇后也感受到似的,随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张了张口,倒是没说出话来。
半响,皇帝忽而开口道:“梁清,朕许久未曾见你,闻你疾恙未愈,今可复安否?”
皇帝的声音不算很大,是刻意压了低些,场面又不算是安静,唯有在场的皇眷听得到。
话音刚落,众人心思各异,特别是贵妃的面色骤变,一双美眸沉沉地盯着周梁清。
周梁清却好像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似的,并无惊喜,也不惶恐,只是淡淡道:“儿臣感念父皇挂心,好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