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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事佬(第1页)

当房门口传出笃笃声,莫妮卡第一时间打开房门。

晨早六点,天光蒙昧。日色难从城寨上方的钢梁铁瓦突围,更不可能为一夜无眠的莫妮卡带来光亮。

龙卷风站在门口,沉毅如负雪苍松。

“……阿叔。”莫妮卡声音盖不住的沙哑,失望更是难藏:“你没事吧?”

难藏的又岂止失望,龙卷风的眼珠在墨镜的掩护下轻微转动:“没事。”

比谁都干净讲究的人,衣服没换头发没梳,从头到脚都乱糟糟的,眼圈更是红得像兔子,无端惹人可怜。偏偏这样想的,不只有他。龙卷风拎了拎从门上取下的烫热饭盒,递给莫妮卡。

莫妮卡接过饭盒,又问:“那……见到信一了吗?”

“嗯。”龙卷风点点头。

“他怎么样?还好吗?”话音刚落,莫妮卡就拍了拍昏胀的脑袋,又丧又恼:“唉,我问的什么鬼问题,怎么会没事……”

“……”迟钝成这样,看来是等不到主动请了。龙卷风自发往里走,反手带上了门:“进来再说。”

房间已经被清扫过,但龙卷风的鞋底依旧接触到了细碎的玻璃渣,沙发上的凹陷也没完全回弹,显然有人在上面辗转整夜,油煎一般。

已经很好了,龙卷风想。毕竟刚刚发生过对峙的那个地方,比这里糟糕太多。

如莫妮卡所料,信一回到了CD小屋。在这个为自己亲手打造的蜗壳中,信一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

无论怎么想,都还是无法接受。

“为什么……大佬他……”他真的得癌?他怎么可能得癌?

香烟火头灭了又燃,构成信一世界里仅现的光源。他流着泪,一根接着一根抽,就像感觉不到呛痛。其实细细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烟不离手的人会突然戒烟,又为什么总是流露出一副交代后事,随时会离开的模样。

在打开维生素瓶的那刻,信一终于知道心中隐隐的不安从何而来,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宁愿往龙卷风吃错药,或是被人害的方向想,也不愿相信龙卷风真的生病。

莫妮卡的坦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他着想,所以隐瞒?还隐瞒了快有一年?

统统都是屁话!视若亲父的大佬、最爱的女人、交好的兄弟……难道就因为预设了他的冲动不成熟,就连知情权也要一并剥夺?

“可恶!”信一一拳砸在桌案。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可恶。

房门被从外打开时,信一即如一只应激的猫:“走开!现在我不想看到你!”

“你不想看到谁啊?”开关咔嗒,钨丝灯亮起,照得信一的崩溃与狼狈无所遁形。

不过几个钟头,潇洒俊逸的青年硬是将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领带松散挂着脖子,衬衫上全是烦乱时粗暴拧起的褶皱,原本光洁的下巴上青痕杂生,一双眼,更是红得骇人。

还有,那连龙卷风都感到熏人的烟味。龙卷风眉间蹙出川字,眼内毫无责怪,满是担忧:“你抽烟还是熏烧腊?”

信一第一反应是站起来挨训,但一想到这场声势浩大的隐瞒,又倔强地扭开了头,一声不吭。

龙卷风不请自坐,眼风扫过烟灰缸底,一如观摩战后的废墟,他拿起桌上烟盒摇晃,拇指顶出一截滤嘴。信一忍不住伸手去夺,但他如何匹敌使出旋风拳的手速?眨眼间,龙卷风已经叼住了。

猩红的警戒灯在龙卷风唇边亮起,无端触目惊心。他第一口吸得格外慢,过肺后感慨般地点评:“好久没抽烟,呛得很。”

信一顺势抢过烟摁灭:“呛就别搞了,你现在……”

“我怎么?我生了病。”龙卷风不顾信一的如鲠在喉:“信一,你觉得生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信一不答,咬筋却一下绷紧。

就着信一的沉默,龙卷风叙说道:“我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倒数人生,还是干脆买棺材买墓,置办后事?”

“不要再说了!”信一打断,他根本无法将那些描述加诸在龙卷风身上。

“你也知道听不下去。”龙卷风眯起睛目:“我不说,还可以做个正常人,我说了,我的亲朋好友、对手死敌,都会当我是个死人。”

“你还可以去治病!”信一被短暂堵住嘴,很快便找到缺口:”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治得好的,一定治得好的!”

“治得好。头发胡子掉光,被人开膛破肚,有什么意思?”龙卷风轻声问。

这番论调,龙卷风早已打过无数次腹稿。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镜有两面。他面对生死有多从容,面对另一件事就有多恐惧——无能为力。

龙卷风早在不久前曾亲历了一场这样的恐惧。面对未尽之事,这副衰弱的身体究竟还能挺到几时?而肺癌的治疗,几乎是粗暴地抹除了所有平稳过渡的可能,可一旦失败,他将加速目睹自己的死亡。

驻空的石狮尚能镇守家门,搁浅的病龙连鳞角都会被人分食。龙卷风宁愿一切顺其自然,活到哪天算哪天,能挡一天算一天,至少这样,他还可以将一切归于时间和命数。

他不想死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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