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纪念短片播完,午间自助餐都开放,信一也没等到十二少回来。
自由活动时,有不少边缘人物认出了他,试图搭讪,信一应对自如,却难免感到烦乱,烟瘾更重。信一找了个理由闪人,围着建筑走了一大圈,也没见一个人像他一样偷偷抽烟。
不过信一自有办法。
年轻的龙城少当家微微眯眸,目光顺着浮雕围栏一路向上延,绕过垂蔓紫藤,最终落向一个延展出的大露台。看上去很高,但对信一来说,也不过是从南兴楼到太湖楼,一眨眼的事。
平稳着陆,信一靠着外墙内里,终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去年时他就说要和龙卷风一起戒烟,到最后也只是尽量减少频次,用脑和烦乱时,根本避免不了。譬如现在,他开始深思莫妮卡交给他城寨计划以及龙卷风让他以蓝森子侄身份社交的意图,总觉得他们达成了什么一致。
虽然绝对相信龙卷风和莫妮卡不会做对他不好的事,但信一始终无法摆脱这种不安感,尤其是最近,他发现龙卷风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忧虑如被繁枝滤过的日光,淌过信一的眉骨,积凝在深邃的眼窝中,他试图将内心的沉重和烟气通通挤压出肺,却差点把自己呛得咳嗽。
“有没有搞错啊。”信一失落地掐了烟,顺着墙根坐下,他想找机会好好跟龙卷风谈一谈,只是要从龙卷风嘴里掏出实话向来不是容易的事,怎么开口,信一还需好好筹划。
想着想着,信一的思虑骤然被身后轻微的响动打断。他循着声看向露台内,就在他靠的那面墙旁,还有一扇紧闭的小窗。
里面是一个房间,刚才没人,现在有了。
不待信一反应,有人走到了窗前,轻轻一拉,将里面的窗帘也合上了——里面的人没有看到信一。
所有嘉宾都在外面应酬,谁会跑到这里来?况且进门第一件事竟然是拉窗帘,更可疑了。怀着三份疑惑两分好奇,信一无声地靠近那窗,顺着缝隙看了进去。
然而在看清楚的一瞬间,信一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郑女士,还有方兆和!
尽管有隔音窗,信一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他们各自的神态动作却意外深长。郑女士坐在沙发上,而方兆和却绕到沙发后,两手扶着靠背,近得却像是扶住了郑女士的肩。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方兆和的身形越压越低,近得快要伏在郑女士的耳边。
不会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信一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们并没有碰到彼此,但这已然突破了男女相处时的安全距离,他们的关系绝不一般。接下来发生的事像是要证实信一所想,方兆和坐到郑女士身边,将她揽入了怀中。
“……”大佬,如果撞到女友的继母跟政要偷情该怎么做?
龙卷风虽然没教过信一如何处理这种局面,但却将对危机的绝对敏感刻入了他的骨血中,知道这种事是真的会死人的。信一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跳下露台,动作一气呵成。
“你干什么呢?”
问话将信一吓得一个激灵,他转过头,看着一袭白衣的莫妮卡,冷汗早已布满后背:“我……你……”
莫妮卡纵眼一望,了然,半玩笑半嗔怪道:“又想偷偷找地方抽烟?”
她这么了解他,看穿他只需要一眼。信一愈发不好意思,他看着站在浮雕墙下,仪态万方的女友,更张不开嘴回答。
今天本该是莫妮卡的荣耀时刻,可却被他发现了这样的事。尽管信一知道莫妮卡将和那个家决裂,但他们的不堪,莫妮卡根本逃不过,她不当人的老豆被人戴了绿帽子,她依旧面上无光。
再者,莫妮卡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倘若她不知道,信一自己就成了亲手撕破这片不堪的人,倘若她知道……
就在信一天人交战之际,另一双匆忙的脚步来到他们身边:“莫妮卡,跟我过来一下。”
难以启齿的话头被打断掉,信一正松下口气,他抬头,竟然看到十二少棱着剑眉,咬紧后槽牙,比他的脸色还要焦愁。
“怎么了?”莫妮卡看出不对,走近了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