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掉价了。
蔺南星脸色颇为阴沉,下次若是再见到那人,他定要把那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耿统本就话多,此刻见小叔叔受了伤,嘴巴更是叭叭得停不下来,道:“靠,那是个什么人?怎么箭法这么诡异,还专门盯着你打……小叔叔在北鞑已经这么有威名了吗?”
蔺南星抬眼望了望那个偷袭者消失的方向,抬起捂住伤口的手,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冷声道:“那人应当是云城鞑子的军师,这几日我与他有过两次交手,他身手不俗,脸上一直带着个银面具,你若遇到他,交手时小心一些,莫要独自应战。”
从方才两人的交手,耿统已能看出那人箭法极佳,身法也很好,不然蔺南星的那七箭,也不是人人都能只受小伤就全身而退的。
耿统正色道:“是,我知道了。”
蔺南星的一对凤眸来回扫荡着云雾缭绕,到处都是黑影短兵相接的城楼。
耿统方才的提问倒是提醒了他,他因为白巡从中作梗的缘故,向来是巡城的时间更多,带兵与北鞑大军征战的次数甚少。
因此他在北鞑那里也说不上有太大的威名。
可那面具人却从他三日前,刚在云城城外露脸时就铆上了他。
甚至他们初次交锋的时候,他还和岳秋等女将站在一起,面具人的箭矢却穿过一众虞军将领,直直射向了他这个监军太监。
战场之上,你杀我,我杀你,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事情。
可蔺南星每次只要进入面具人的射程范围内,就会遭到攻击……
他此前没有多想,被打了,反击回去便是了。
此刻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分明有那么多人可以攻击,甚至凭借那人的身手,攻击其他人兴许可以对战局影响更大。
可那面具人偏偏只盯着他一个人打……
那人究竟是对他一见如仇,还是之前两人就有仇怨?
蔺南星回忆着那人云雾里的身形样貌,却实在想不起到底与那人是否曾经见过……
索性对方的踪迹也彻底丢失了,蔺南星只对此事留了个心眼,便不再纠结,收回视线,提起斩。马。刀道:“鼠辈只会藏头露尾偷袭,走耿统……随咱家一起杀光城里的鞑子……”
“把我们大虞的城池,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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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云城的战事逐渐平息。
北鞑的旗帜全部被折断烧毁,城楼上高高扬起“虞”字大旗。
负隅顽抗的鞑子已被全部歼灭,缴械投降的则再次被收编进各个将领的麾下。
偷袭蔺南星的面具人不知所踪,许是趁乱逃跑了。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北鞑和大虞的战争还在继续,蔺南星就总有再对上那人的一天。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蔺南星和耿统还有岳秋等一众娘子军站在城楼上,南望是属于大虞的绵延山河,远处定城的烽火连天。
北望则是云霞中若隐若现的无边草原,他们敌手的老巢就在那片草原的深处,隐匿于荒漠与绿洲之间。
而近在眼前的,是被夕照镀上金黄的断壁残垣、战后城郭。
所有移居到云城的鞑子百姓已全被驱逐到了市集中,而那些沦为北鞑奴隶足有两年的大虞百姓终于不再流离失所。
虞军夺回了他们的家园,而他们也终于可以住回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宅。
大虞百姓们喜极而泣,不约而同地跪在满地疮痍之中,有人高呼“北军”,也有人高呼“岳将军”、“蔺公公”、“耿将军”等……
最后这些琐碎的呼声变得整齐划一。
“鞑虏必诛,天佑大虞!”
“鞑虏必诛,天佑大虞!”
蔺南星登楼远眺,看着云城的上空暮色四合,一团团篝火在道路上燃起……
冻人的秋风中,跪地的百姓陆续站起,围火欢庆,载歌载舞,经历多日紧张征战的兵士们也加入了进去……
对于沐九如安慰的担忧,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抚平了许多。
为官为将者,一生呕心沥血,百死不悔,想见到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