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温润的阳光缓缓映入眼中,须臾间变得雄浑灿烂,扑洒在整个宫室之上,撼得他心旷神怡。
大蚀国已是我的……
虽有波折,但一路走来,终于站在了这个地方。他百感交集,紧盯着太阳的双目隐隐作痛,几乎流下泪来。
包云止飞至近前,俯身恭敬道:“启禀监国,三部太仆派人前来问安,以示臣服。宫中情势已稳,伤者入医、死者收殓,一应运作已恢复如常,只待将毁坏屋宇拨款修缮。”
“西苑可好?”
“我已派人尽心围守,无有异样。”
“游子川呢?”
“从命回府,再无响动。”
尹惊仇点点头,飘然飞入西苑。狰豹部精锐在此集结,见太子现身,俱是将身量站的笔直。
他一步步走着,穿过园林湖畔,买上寝宫高阶,越走越缓。
空荡荡的寝宫,只有寥寥几名仕女远远伏在地上,仿若摆设一般,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
尹惊仇站在安置尹震渊床榻的那间殿外,久久不得迈步。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凶险非常。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和父亲说一句真心话。但尹震渊却用寥寥数字,再次打开了他身为子嗣的心防。
他突然发现有很多话很多话,想和父亲说。
尹惊仇不再踟蹰,他用力迈过门楣,向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走去。
比之上次来时,尹震渊的呼吸起伏更弱了,几乎弱的难以察觉。
尹惊仇越走越近,他从来不敢想象尹震渊会有这样衰弱的时候,竟忍不住鼻中发酸。
他跪在床前,掀开被子一角,伸手去抓尹震渊的手掌。
“爹……”尹惊仇喉中作哽,缓下片刻,才轻声道:“我做到了……”
锦被猛然翻扬,直扑尹惊仇头脸,褥上那只手翻转一叩捉住尹惊仇手腕。施横野从床上暴跃而起,挥掌一抡,隔着锦被狠狠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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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太子爷都说了,事成之后放人。我又不给他捣乱,你老揪着他脖子,他受得了受不了!”
宁尘身后站着巫晓霜、令狐姿和凛虿,气势汹汹指着面前的狂虎战将骂道。
那战将充耳不闻,只拿手掐着小朱后颈。小朱太矮,那人就跟提溜猫一样把他拎在半空,颈门被制,小朱连胡乱蹬腿儿的劲儿都没了。
贝至信听见响动,过来给宁尘一顿好劝,这才堪堪劝了回去。
宁尘还在那发牢骚,贝至信把他按住坐下,严肃道:“子川,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宁尘横着歪在椅子上,让令狐姿给他剥瓜子吃:“我倒也不是没有疑虑。只是尚荣都跑了,还有什么好担心?”
“要不然,你还是亲自去凶狮部观望一下……”
“不去。臭老虎不让我乱跑,我替他忙前忙后,他回来不高兴了又拿小朱开刀。”
宁尘说完,贝至信就没了声响。
他斜眼一看,老贝正襟危坐,神情极为严肃。
贝至信于他,多少有点儿长辈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继续摆烂,只好把腿撂下来坐好。
“贝先生,你好像很担心?”
“尚荣重拿轻放,我不觉得他会就这么罢了。”
“他人又不在,二也没兵,就算不想罢休,又能怎的?”
“原先说来,我倒并不多么担忧。可是,从昨晚开始,尹锋已经不能用了……”
宁尘脑中一警,思忖道:“你是说,狂虎部少了一个元婴,所以镇不住三部了?不是还有我,还有包云止吗?全盛期元婴三人,怎么也……”
分析到这儿,宁尘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凶狮部生叛,狂虎部失了绝对掌控,包云止又何必死挂在尹惊仇这根枝上?
就算狂虎狰豹依旧能保持联盟,暴熊凶狮又怎么不能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