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而其他人看他们这一行人,既有幼童,又有官府里的衙差,只以为是哪户官宦人家,一时倒无人冒失地上前攀谈。
当然了,张白圭的父亲也得到了叮嘱,路上最好不要夸耀,免得生出事端,坏了这桩机缘。
他们在这里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时,来自南洋最新的消息就已经到了京城。
朱厚熜一醒来就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一时怀疑自己当真是气运加身了。
历史书上,葡萄牙在这个时期那么名声赫赫,怎么会派出这么些宝贝到亚洲?
胡安就不说了,好歹是战败之后被阿方索撺掇的。
这恩里克人傻也就不说了,没来过亚洲的,认知落后也情有可原。
但其他那些远征舰队的将领、兵卒,就能这么傻呵呵地被胡安骗得团团转,分两波送掉葡萄牙的舰队底子?
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葡萄牙这次的损失。
朱厚熜有点心热起来:若昂三世这回总该低头了吧?
他肯不肯舍得这么多年积攒的白银,用低头换一个继续垄断这条海上商路利益的机会?
也许阿方索还真是对的,他更理解到东方冒险的这些人图的是什么。
正因为是利益趋势,所以一旦情势不利,才更容易被说动吧?
哪怕那些将领也是。
说得不好听一点,欧洲贵族对王室的所谓忠诚,比那些日本家臣对家主的死忠差远了。
朱厚熜眼里很亮:“召赵俊班师回朝!”
大明海师虽然是在各种有利条件下击败了葡萄牙远征舰队,但有了这次历练,就是时候做更多的准备了。
对日本绝贡已多年,他们各自“村战”,有力量的不愿折损于大明海防道,现在是通过朝鲜做个“转口贸易”。
而这次“棋圣杯”,则不妨给他们开个口子,来一个“围棋外交”。
没统一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找到合适的跳板!
刚回到汉城的金祺不知道大明皇帝的目光已经盯到更远的地方了,他斩钉截铁地告诉父亲:“大明天子盯上了朝鲜!”
田汝成瞪大了眼睛:来大明一趟,下下棋,就能有陛下手书相赠?
这可是大明皇帝的墨宝,带回他们那些蕞尔小国,那是足可传家的宝贝!
怀着许多疑问,见到了刘龙之后他还在晕乎:“大人,李伴读所说的事到底……”
“此事关乎国计!礼交部、文教部都配合着办便是。”刘龙担任一部之首久了,崔元也不再提醒他什么了,官威也渐渐往上涨,“伱过来是有何事禀报?”
“哦,是朝鲜国主之子李……”
田汝成转述了一下李的请求,也说了说他提到的险境和他的态度。
“大人,下官瞧着,这李确实想要就此留在大明。”田汝成试探了一下,“只是他以外藩国主之子的身份,想入国子监的话,就算陛下能恩准,还要问问朝鲜国主的意思吧?”
刘龙沉吟片刻,随后就开了口:“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本官的意思,若不得其父首肯,倒显得我天朝也强留他在大明、插手朝鲜王储之争一般。既然是他不想回去,就要他先去信,请他父亲主动上表奏请。礼交部收到了奏请,这才能帮他办这件事。”
“……只怕他不敢。若如此,岂非显得他想久留大明,结交外援?朝鲜国主若不喜,召他归国,那他就大祸临头了。”
刘龙笑了笑:“避祸也好,心存大志也好,他想要如愿,岂能一点险都不愿冒?总之,帮他一把是没问题的,但他若不值得帮,没那个能耐,陛下何须贻人话柄?他们在朝鲜纵然争得你死我活,新主登位,陛下仍旧是看其恭顺与否,再定夺册封诰命之事,哪里用得着提前算计什么、扶持谁?”
田汝成心想其实大概就是这回事吧?刘龙的话就表明了皇帝暂留李在大明的用意。
只不过话也没错。虽然是有意看看这李能不能用,但也不能很明显地偏倚他,搞得大明对上一个朝鲜还需要故意玩什么阴谋。
但若是朝鲜国主自己上表奏请,那则是他心里另有一番考量。大明皇帝准了,那便是从其所请,恩典是给朝鲜国主的。
在那之前,大明皇帝当然是不知情的了。
田汝成得到了明确的信息,自然回去转告李。
而李便开始犹豫不决了。且不说他父王的态度,朝中的世子派,会愿意他这个王世子之外身份最敏感的王子就此留在大明?
只怕会给他安上一个结交大明、意欲带领明军入朝夺位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