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徒弟的字,看着可还行?”
李大夫没想卜神医会问齐青翔的字,写的如何。
李大夫翻开医案,看着字迹道:“字迹虽是娟秀,却不缺力道。写的很好!”
“那便好,这两本医案你留着罢。”
李大夫听着卜神医说的云淡风轻。
他同这疫病打交道三十年有余了,一次一次的斗争,落败的总是他。
今年运气好,镇子上来了这师徒二人,被大雨困在此处了。
只用不足一月的时间,就将这疫病控制住了。
还写出了如此重要的两本医案,毫不保留的留给他。
李大夫拿着医案的手,逐渐颤抖起来,眼睛也跟着红了。
“哟,瞧着今日大雪,柴禾添多了,火势太旺,竟然将李大夫的眼睛给熏红了,失礼失礼。”
谢书生说着用火钳子拨了拨火炉里的柴火。
“秀才说笑了。”李大夫转过身去,偷偷抹了眼泪。
“如此珍贵的医案,这都是你们二人这一月以来的心血,怎好就这么给了我。”李大夫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医者父母心。若你是那只顾着卖药赚钱的大夫,我自然不会给你。”卜神医道。
“今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怎知……”
“这深冬那么多人抓药,你是那种人,为何不给自己做一身新的冬衣啊?瞧着这修补的手艺,倒是不错的。”
“亦大夫说笑了,这个我夫人修补的。”李大夫喝了一口茶水。
继续说:“实不相瞒,我本是外乡人,在这里开了医馆,熬了几个冬天,实在熬不住了,便想走的,是镇子上的乡亲们说,‘我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大夫了,他们就只能等死,’我只好留下来了。妻子孩子跟着我在这处,每年冬季担惊受怕的,一年到头攒的那点银子,来年开春去药商那里买药,幸而药商们见我银子不多,价格也给得低,每年都换新的草药,就希望到了冬天对咳疾有用,可,我医术不精,眼睁睁的看着镇子上的人越来越少——”
李大夫说了很多,嘴唇颤抖,里屋传来谢书生母亲的唏嘘声。
这些年,镇子上的人,过得苦啊。
“往后便没事了,”齐青翔开口道。
“是啊,往后便没事了,往后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
一旁的谢书生眼眶子也红了。
李大夫拿着这两本医案,反复的翻开、合上。
嘴上嗫嚅着,似有话要说,但因激动说不出来。
他合上书医案,起身后退一步,竟给卜神医磕头了。
“多谢亦大夫,多谢齐小大夫,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镇上的人。”李大夫几乎用喊着的。
他太激动了,这镇子上的孩童,能熬过疫病长大的,连一半都没有,就连过路的旅人,都会被染上。
这个镇子,曾经以“根雕”而闻名的,如今凋零,人烟稀少,没有患上疫病的人,大都搬出去了。
谢书生见状,也跪了下来,“多谢亦大夫,多谢齐小大夫,救了镇子上的人,也救了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