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缓缓走到房常松身边,跟着他一起走,看着如今的临阳城。
“先生以为,现在的临阳城如何?”
房常松看着路过的百姓们,一排排的房子,有的冒起了炊烟,有的人在院中砍柴,一路走来,路过的商贩们,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房常松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欣慰的叹息,这样焕然一新的临阳城,是他不敢想象的,“王爷将临阳治理的很好。”
“还不够好,这只是一个临阳。”萧晟看着过往的百姓,又看向房常松,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野心,“本王想要让大靖,都如临阳这般,先生以为如何?”
房常松并没有任何意外,他回视着萧晟,毫不意外,脸上满是意料之中的神色。
初被关进矿地之时,他也曾不屈反抗,破口大骂,道尽文章,鞭笞加身亦不畏黑暗,亦不畏死亡。
但他却不能轻易死去,幽州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要拼命的活着,将消息报到天子案前。
冷了就大家挤一挤,饿了就吃煤,总之要活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早已分不清了年月,日子过的混沌,出去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但脑子却越发清醒了。
他不是诸葛孔明,写不来出师表,也扶不起来武帝。
从矿场出来后,看到这临阳如今的状况,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尚在永宁年间。
他恍惚过一阵子,也迷茫过一阵子,他不断的问自己。
他应该忠于先帝,还是该忠于这天下万千百姓。
“殿下终于也起了这问鼎之心了吗?”房常松的语气平淡,甚至带了些放松之感。
萧晟不明白他语气中的含义,只是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向他。
“萧家既得万民供奉,总要给万民一个交代。”萧晟反问房常松,“先生以为,如今这大靖,如何?”
房常松也停下脚步,直视着萧晟的眸子,“平民挣扎,世家涉政,沉疴痼疾,积重难返。”
他在郡守府调养的时候,也曾和柴先生问过这段时间大靖发生的事情。
虽然柴先生没有明说,但他也曾是谋士,怎么会看不懂白巍之围背后的手段?蝗灾地震,无一不让他听之后怕。
他对武帝,失望至极,却又已生不出恼怒。
“先生亲眼目睹过永宁盛世,便甘心看着这盛世衰败如斯,步入秦二世的后尘?”
房常松眼中微颤,若是如此,他便是死后到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先帝!
“自是不甘!”房常松说的又急又狠,眉眼都染了恨,他如何甘心呢?那是他的陛下一手打造出来的大靖啊!
“既是不甘,先生可愿同行?”萧晟盯着房常松,说的很是认真。
“殿下问鼎之日,要如何处置今上呢?”
“阿兄陵中,总要有人侍奉。”
房常松轻松一笑,他这些时日的挣扎,终于是寻到了出口。
有些时候,有些决定,总是要让人推一把的。
少主非明君,这天下百姓,容不得他愚忠!
房常松后退一步,整理了一番衣冠。
“虽行路艰难,但直濡为民之心不改。”他当年追随先帝,便是与先帝一起,为了这天下万民之安稳,他着相了,差点丢失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