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民的上海牌手表突然变得滚烫,他下意识地想摘表,却被王富盛拦住:“别摘啊,这么贵重的表,留着抵债多好。”
他转头对身后的村民下令:“把胡家这些年侵占我岳母的财物都列出来,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翻箱倒柜,有的找邻居询问。很快,一份清单摆在众人面前:粮食二十担、布料三十匹,还有胡德江用岳母名义申请的救济款整整八百元。
“不可能!”胡德江暴跳如雷,“你们这是栽赃!”
“栽赃?”王富盛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胡德江夫妇商量着卖房子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周围村民发出一阵惊呼。
“你、你竟敢录音!”胡德江脸色涨得通红。
“跟你们学的。”王富盛指了指胡雪云,“你们不是也说我伪造证据吗?”
他转向围观的村民,声音洪亮,“各位乡亲,我王富盛今天把话撂这,谁要是敢欺负我家人,不管是谁,我让他付出代价!”
这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胡建民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抱住王富盛的腿:“哥!不,盛哥!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他额头上的汗滴在王富盛的皮鞋上,“那表、那表我不要了,都给您!”
柳氏也跟着哭嚎起来:“雪云啊,二婶错了!看在你娘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她想扑向胡雪云,却被村民拦住。
胡德江还想嘴硬,王富盛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泸州革委会的调查函,你们侵占孤寡老人财产的事,组织上已经介入调查。”
他看向胡德江,“现在,把所有财物吐出来,或许还能从轻处理。”
胡德江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
“天啊,原来他们是这种人!”
“早看出他们不是好东西!”
“王老板真是厉害,一下就把他们治住了!”
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村民们抬着写有“清正廉洁”“孝女贤婿”的牌匾,浩浩荡荡地走过大街小巷。
胡家众人灰溜溜地跟在送葬队伍最后,接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
1970年深秋的泸州,铅云低垂。
二十辆拖拉机载着白幡素帐,浩浩荡荡驶入胡雪云母亲生前居住的小村庄。
打头的车上,王富盛身披麻衣,胸前别着白布徽章,手中攥着三尺长的哭丧棒,肃然立在呼啸的秋风里。
当车队碾过村口青石板,惊起的尘埃与飘落的银杏叶在空中翻涌,恍若为这场葬礼铺上厚重的底色。
村头老槐树上,早有村民系好铜锣。
随着王富盛一声令下,
“当——当——”
丧钟轰然响起,震得枯枝上的寒鸦扑棱棱乱飞。
胡雪云跪在灵车前,素白孝衣沾满晨露,望着临时搭建的灵棚中母亲的遗照,泪水决堤般滚落。
灵棚四角悬挂着白绸挽联,上联“廿载飘零终返故土”,
下联“一抔黄土永伴清霜”,横批“魂归安宁”,是王富盛特意请来县城的老学究所写。
“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