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雪还在下,她轻咳了声,压下鼓胀发烫的情绪,尾音落得很轻,“我爹地他”
nbsp;nbsp;nbsp;nbsp;获救的喜悦褪去之后,她最担忧的便是梁正业的身体。在被关着的数十个小时中,她想了很多,她甚至想要联系江颖秀和梁妙蘅,告诉她们自己愿意放弃一切,只要见到爹地。
nbsp;nbsp;nbsp;nbsp;她不明白夫妻之间,母女之间,姐妹之间,竟能够分崩离析成这样,她们将她交给一个不轨的成年男人,要她身败名裂,甚至要她的性命。
nbsp;nbsp;nbsp;nbsp;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后来索性不想。
nbsp;nbsp;nbsp;nbsp;她一直睁着眼睛,看沉邃的黑夜,看渐亮的天色。
nbsp;nbsp;nbsp;nbsp;一想到梁正业身上插着许多管子,那么多仪器围绕的画面,她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nbsp;nbsp;nbsp;nbsp;梁诗黎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的时候,明明有家庭医生也有佣人在,梁正业的公司事务很繁忙却还是彻夜陪在她的床边。
nbsp;nbsp;nbsp;nbsp;她半夜渴得醒来,发现梁正业只盖了条毯子半躺在沙发上。
nbsp;nbsp;nbsp;nbsp;周晋岱牵上她的手,十指相扣,从掌心中传递给她一股力量,声线沉稳,“父亲他醒了,全国最好的医生已经抵达医院看过他的情况。国外治疗胰腺的权威也在赶来。你不要担心。”
nbsp;nbsp;nbsp;nbsp;梁诗黎“嗯”了一声,这才真正放下心,把视线放到四周,苏茵、骆蕴和、贺芹、夏侯烨都在,连蒋淑琳和蒋瑾瑜都来了。
nbsp;nbsp;nbsp;nbsp;蒋淑琳对上她的视线,哼了一声:“我多担心你,你却只顾着和你老公抱在一起,这么大的人了,羞不羞啊。”
nbsp;nbsp;nbsp;nbsp;梁诗黎知道蒋淑琳嘴硬心软,没和她争,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啊,谢谢你们。”
nbsp;nbsp;nbsp;nbsp;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nbsp;nbsp;nbsp;nbsp;她和蒋淑琳虽有过争执,有过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刻,但蒋淑琳并不是一个坏人,她的情绪很纯粹,一旦把谁视做朋友便是真诚以待。
nbsp;nbsp;nbsp;nbsp;蒋淑琳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我还不是怕我们一起投资的项目黄了,酒店建成了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剪彩吗?”
nbsp;nbsp;nbsp;nbsp;梁诗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蒋淑琳还是这样全身上下嘴最硬,明明是在关心人却不好意思让人看出来。
nbsp;nbsp;nbsp;nbsp;港岛的有翡已经建成,颇具地方特色,苏茵和骆蕴和做得很好,蒋淑琳和蒋瑾瑜也偶尔看顾,开业的时间因梁诗黎之前在京城的缘故还在商议。
nbsp;nbsp;nbsp;nbsp;梁诗黎眼眶还泛着红意,瞳孔却灿若晨曦,带着湿意的眼睫眨了眨,拖长语调,“你是投资方嘛,我们得把你捧到天上,让你当主角。”
nbsp;nbsp;nbsp;nbsp;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连周晋岱的眼里都染上了几分温意。
nbsp;nbsp;nbsp;nbsp;一声不合时宜的话音响起。
nbsp;nbsp;nbsp;nbsp;“周先生,我有话想和你说。”
nbsp;nbsp;nbsp;nbsp;康贝被夏侯烨的人牢牢地控制住,他也知道自己是彻底失败了,等待他的不会是太好的结局,此刻脸上有一种灰败与憔悴,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一对依偎的身影,梁诗黎套着对她来说略大的黑色西装,玲珑而娇媚,她看向身侧男人的目光温柔而信赖,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
nbsp;nbsp;nbsp;nbsp;一时的嫉恨划过心头,康贝没忍住出声。
nbsp;nbsp;nbsp;nbsp;周晋岱缓缓将视线转到康贝身上,勾起的笑容渐渐冷下去,眼眸邃暗像是在看极其不入流的东西一般毫不在意。
nbsp;nbsp;nbsp;nbsp;就在康贝感到被蔑视的屈辱时,男人薄唇微启:“好的,康先生。”
nbsp;nbsp;nbsp;nbsp;周晋岱安抚般捏了捏梁诗黎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外头冷,你去车里吃点热的暖暖胃。”
nbsp;nbsp;nbsp;nbsp;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和马甲,步伐稳重,常年锻炼的身体线条流畅,手臂肌肉随着走动而绷起,慢条斯理地走到康贝面前,缓缓站定,字句清晰地说:“康先生。”
nbsp;nbsp;nbsp;nbsp;梁诗黎抿了一口还温热的热可可,担忧地望向窗外,矜贵挺拔的男人只露出一个侧脸轮廓,像是在仔细听对面的人说话,雪光折射到他冷白的腕骨上,腕上的表盘泛着一丝光。
nbsp;nbsp;nbsp;nbsp;她不知道康贝会和周晋岱说些什么,康贝手机上一闪而过的媒体消息还是在她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nbsp;nbsp;nbsp;nbsp;在见不到周晋岱的时间里,她无数次想和周晋岱说她爱他。
nbsp;nbsp;nbsp;nbsp;她总是后悔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将最想说的话说出口,但此时此境,她却再也不能说出这句话。
nbsp;nbsp;nbsp;nbsp;她的指尖不断攥紧,眼前一片模糊,整个视线里只剩下漫天的雪和那一道模糊的身影。
nbsp;nbsp;nbsp;nbsp;直到车门被拉开,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遮住她濡湿的睫羽,她没有抬头,而那道身影携着风雪落座,冰凉的肌肤触到她的脖颈,引得她不由瑟缩,不轻不重的力道迫着她仰起头。
nbsp;nbsp;nbsp;nbsp;她近乎贪婪地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鼻尖翕动,熟悉的冷香包裹住她,温热的触感覆上她的眼睫,轻柔而旖旎地舔舐她的泪珠,温柔得仿佛她是易碎的洋娃娃。
nbsp;nbsp;nbsp;nbsp;她是需要精心养护的洋娃娃,是他如珠如宝呵护着的妻子,当周晋岱打开车门那一瞬看到梁诗黎满脸泪痕时,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滞跳动,而这之后是更剧烈和狂热的跳跃,心脏好似要跳出喉咙一般。
nbsp;nbsp;nbsp;nbsp;吻她是他下意识的动作,是他汹涌澎湃的内心向外的显化,他再也不想在任何情况下与她分开,他的胸膛里有一股不可抵挡的浪潮,想从此与她成为共生的藤蔓,想要与她彻底融化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他吻过她的眼睫,亲了亲她的鼻尖,在她有些干燥的唇上辗转逗留,为她的唇镀上一层湿润的粉色外衣,他感到自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手掌下移在她的蝴蝶骨逗留摩挲,舌尖近乎粗。暴地滑入她的口腔,搅动翻涌。
nbsp;nbsp;nbsp;nbsp;如同他已经失控、停止活动的大脑一般,仅凭本能。
nbsp;nbsp;nbsp;nbsp;他是血肉之躯,而梁诗黎是他永恒的热源,车在平稳地行进,他与她在热切地拥吻,整座城市,雪白的天空是他们的背景,雪花漫漫落在车窗,冰冷地触碰着玻璃,停留又融化,风吹着雪走。
nbsp;nbsp;nbsp;nbsp;而他与她是这风也是这雪,滚烫的血液流淌全身,从心脏再到四肢,彼此停留又融化,彻底地融化在对方柔软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