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涣神色顿了下,眉梢挑起,嗤笑了声:“这老头儿……”
“爹爹不担心?”
徐九涣靠在迎枕上,一副懒怠骨头的闲散模样,道:“他怕是想见见孟固安。”
边关不比汴京繁华,也不比南地富庶热闹,此处黄沙漫天,风紧云急。
一路风餐露宿,不过数日,一行人便抵达了云中镇。
自燕云五州被夺,云中镇便成了我朝北边抵御狄人的最后一道关隘城池。
幡旗猎猎作响,远远的,便见城门前数道身着官袍的身影。
如今接替孟家守城的将军姓陈,敦实黝黑,与一众官员站在一处,瞧着格外的打眼。
车马行近,马蹄与盔甲擦过的辎重声更重。
“那是……禁军?”
“瞧着得有百人。”
“太傅乃是朝中肱股之臣,官家派百名禁军卫护周全,何须惊讶。”陈将军说着,又低声催促众人整理衣冠。
马车在数丈远处停下。
一名禁军上前,替其掀开车帘,便见一身官袍的徐鉴实躬身下了马车。
“竟是惊劳诸位出城相迎,愧不敢受。”徐鉴实拱手自谦道。
陈将军扯着一个笑来,“是末将惭愧,劳驾太傅大人亲自来处置这寻衅小事。”
“将军言重了,边关无小事,将军上报朝廷是对的,”徐鉴实赞道,“此地风沉沙重,诸位守关辛苦了,此番前来,除却筹议,我也奉官家之意,犒劳将士。”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不免欣喜。
他们边关苦啊,吹风吹沙的,既是犒劳,加官进爵不求,能吃好些,兵器好些,就很好了!
“文书且稍晚些,咱们先进城?”徐鉴实温笑道。
“是是是!”陈将军连忙应道。
边关百姓多淳朴,瞧着这浩荡车马兵卫,顿知是朝廷派人来了,陈将军也乐呵呵与那些好奇的百姓,大着嗓门儿介绍道:“这是咱们的太傅大人!”
太傅是多大的官儿,他们不清楚,但既是陈将军都这样高兴,那定是能解他们之难的大官儿!好官儿!
有些摊贩将自家卖的烧饼吃食塞过来,不等禁军赶人,又乐颠颠的跑开,瞧着徐鉴实的目光,好似在瞧一尊活菩萨,满眼期盼。
徐鉴实下榻之地,陈将军安置在了自己府中。
他妻儿都在此地,收拾得也妥帖。
徐鉴实却是道:“无需准备什么,我与诸位将士住营帐就是,也便宜许多。”
“也好,咱们营中伙食也好呢!”陈将军拍着胸脯自信道。
旁边那文官眼皮一跳,想说,酒楼都订好了,说好的替这位太傅大人接风洗尘的,可他们将军一高兴,将这茬儿忘了!
将军既是说了,太傅也应了,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错就错。
晌午,吃着大锅猪肉烩菜大馒头,帐中众人吃得满头大汗,一抬头,却是见那位太傅大人,吃相斯文,竟是半分动静也无,帐中吸溜粉条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徐鉴实咽下杂面馒头,道:“诸位请便,不必顾忌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话是客气还是能当真的。
陈将军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道:“多谢太傅大人体谅,此地多战事,大家伙儿也习惯了吃饭狼吞虎咽。”
一旦狼烟起,莫说是吃饭了,便是撒尿的功夫也没啊。
说罢,他吸溜一口粉条大白菜。
“疆土安稳,辛苦诸位将士了。”徐鉴实颔首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又大口吃饭。
转过军营,隔日,筹议的文书便送到了狄人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