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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的衣服猛然被一只手拽住,赤井秀一被往前拽得踉跄了一步,回过神,近处是安室透那张愤怒的脸。他拽着他的衣服,另一只手紧紧握拳,用力到骨节都泛白。
大雨模糊了愤怒,那双蓝瞳眼底没了往日波本的难测和诡谲,留给赤井秀一的,只有安室透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怒火。
安室透揪住赤井秀一的衣领,恨声质问:“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赤井秀一回答,但他发现他的声音像是被崩断的丝线,在颤抖,再保持不了往日的冷峻和自持。
他看向了安室透,直视青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安室透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这就是她希望的,你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没猜出来?”
“你可是最先得到线索的人啊。波、本。”
关乎她生死存亡的谜底,最先交付的就是波本。
因为他去问了。
于是她就回答了。
她以为聪明的人类能理解她,所以她加速了自己的计划。因为她如此信任她亲近的、选中的人类。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无论面对的是谁,乌丸松都会将这个人的枪从额头压下,对准心口。
她想这么做很久了。
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在告诉他们,她的弱点。明显得不像是她该有的性格。
安室透不知道这些吗?
他知道。
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此刻才会这么狼狈。
大雨哗哗落下,淋湿了雨中对峙的两人。
金发青年怔忪地站在原地,雨滴落在眉睫上,惊得他闭上眼,眼底热流滚滚,宣泄不出。
“你又是为了什么来质问我?”
安室透听见赤井秀一问他,“我怀疑你很久了,安室透。你还有一层身份吧?从最开始你向朗姆报信开始,你的所作所为都很值得人怀疑,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我……”
“……”
安室透张开嘴又合上,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他不可能向身份不明的黑麦暴露自己。即使被乌丸松点破身份,安室透也一直没打算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身份就是他和乌丸松之间的一道天堑,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安室透内心的情感再如何波涛汹涌,哪怕蔓延的潮水淹没口鼻,他也不可能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就像乌丸松只会喊他‘安室先生’。
就像他无法成为乌丸松口中的‘降谷零’。
他做不到乌丸松那么坦诚。
他做不到乌丸松那么理性到残酷,能直接剖开彼此身份对立的这一点,将情感与善恶完美到极致的、分割开来。
……少女死后会发生什么呢?
组织会不会遭到清算安室透不清楚,但被暴露出来的朗姆等人已经被盯上了,乌丸松是旧时代繁荣的中心,她的逝去必然会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消逝。安室透此前警惕的、防备的、令无数里世界势力恐惧的存在会就此坍塌。
他作为警察的任务会完成。
完成得非常完美。
既然如此,他又是以什么立场,去质问赤井秀一,质疑赤井秀一动手除掉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乌丸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