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
“臣……领旨。”
苏凌缓缓起身,掸去膝上灰尘,拱手一礼,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
“臣定当竭尽全力,追寻圣上所言之‘铁证’。”
“若有寸进,必速报于陛下。”
“若无所得……”
他顿了顿,目光最后扫过这金碧辉煌却又腐朽不堪的殿堂,轻声道:
“臣,便真的归隐去了。”
说罢,转身,离去。
脚步稳健,未曾回首。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昔暖阁内,灯火摇曳,映照着刘端苍白的面容。
他久久未动,良久,才喃喃自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何苏凌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仍要接下这个任务。
他更不明白,为何那人离去时,背影竟显得如此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其实很简单。
苏凌从未指望刘端真的主持公道。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道圣旨,不是一个承诺。
他要的,是**立场**。
是刘端亲口承认:孔鹤臣、丁士桢,若罪证确凿,当诛!
有了这句话,日后无论他采取何种手段获取证据,无论过程是否合规,无论牵连多广??他都将立于道义高地!
因为,那是天子亲口许下的诺言。
至于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凌走出宫门时,夜风拂面,吹散了连日来的压抑与沉重。
他抬头望天,北斗七星高悬,寒光凛冽。
“既然陛下要活的使节……”
“那我,便只好去‘请’一位回来了。”
他低声自语,嘴角浮起一抹冷峻笑意。
翌日清晨,京畿道黜置使行辕悄然闭门谢客。
三日后,城西欧阳氏旧宅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唯余断壁残垣。
五日后,渤海沿岸渔民传言,有黑帆船夜泊浅湾,舱中传出非我族类的言语与哀嚎。
七日后,一封密报呈入宫中:
“卑弥呼遣使赴晋,携礼求见天子,欲议通商之事。使者已于昨夜潜入京师,暂居北市胡邸。”